领头是个面容黝黑、肌肉发达的男人,靴子和胸挂虽然破破烂烂,但都是军用的,从他握枪的姿势也不难看出经受训练的痕迹。
“把手举起来,现在关上车门,从车门那儿走开,再走几步,够了。”领头人语气冷硬地命令道,然后说,“是否感染由我们来判断。”
他挥了挥手,身后立刻有个人跑上来,拿着一个对讲机似的仪器朝莱纳德晃了一下,只听一连串“滴滴”声,仪器上的几个小绿灯依次亮起,另外几个则呈黄色。
“二级暴露,未发现感染指标。”那个人看着仪器说道。
“姓名。”领头人冷峻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
“约翰·史密斯。”
“说明你的来意。”
“借道。”莱纳德同样短促地回答。
领头人冷冰冰地说:“基地不欢迎外来者,你可以调头上10号州际公路,然后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
莱纳德毫不退缩:“我的车需要汽油,我的后备箱里有补给物,药品、针线、食物,我们可以交换。”
“看起来你是有备而来,约翰·史密斯。”领头人用嘲讽的语调念出这个名字,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莱纳德,仿佛在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然后揪过自己领口的对讲机,飞快地说了几句话。
莱纳德没听清楚每一个字,但他的确听出了暗语,显然,这座基地里有着一支武装力量,训练有素、一丝不茍,远超过对付丧尸的需要。
在一个如此临近凤凰城的军事基地里,他们要对付的是什么?
“我们需要你打开汽车后备箱,先生。”领头人大概通过通讯装置得到了上级的指示,摆动枪托,对莱纳德做了个命令的手势。
“怎么,乖乖打开后备箱,好让你们抢走我所有的补给品吗?”莱纳德礼貌地笑起来。
他在路上见到过不少在驾驶工具上设置巧妙陷阱的机灵鬼,在,很早就学会了永远别随便乱动别人的后备箱,而对面几个人的表情也足够说明,他们还没有愚蠢到会轻举妄动。
莱纳德的目光扫过指着他的几条枪管,又谨慎地补充道:“当然,你们现在就可以开枪,在我身上开出八个或者九个枪眼,随你们高兴。但我敢以上帝的名义保证,除了一辆快要报废的汽车,和一具搞不好会‘复活’的尸体之外,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领头人用鼻子发出嘲弄的声音:“先生,没必要这么紧张,我们不是强盗。”
“强盗也没你们热情好客,不是吗?”莱纳德反唇相讥,他抬起头,眯起眼睛,哼笑,“说真的,今天阳光不错,楼上瞄准镜的反光都快要把我晃瞎了。”
“你不是平民。”领头人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也并没有费力掩饰这点,不是吗?”
他顿了顿,没有等到莱纳德的回答,于是又说道:“我们必须采取相应措施,为了基地所有人的安全。”
莱纳德温和地笑了笑,他知道对于军事队伍的领头人而言,这句话已经相当于妥协了,接下来只需要按照计划行事。
但在他说出任何话之前,一只灰色的、毛茸茸的小动物突然窜到了他跟领头人中间,在柏油路上砸出“咚”的一声,听在众人耳朵里,当真不啻一声惊雷。
如果说,对峙双方之间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就像钢丝一样紧绷的话,这只动物的忽然闯入就如同一把小小的剪刀,将钢丝干脆利落地一刀切断。
也许有人把它当成了变异老鼠,也许有人把它当成了手榴弹,具体细节无从得知,但总之,有个倒霉家伙为此孩子气地大叫起来,然后,另一个人便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时间旅行会导致坍缩,或者时间大爆炸之类之类的,那为什么我们还能坐在这里吃东西、聊天?”披萨店里,莱纳德这样问以利亚。
“你搞错了因果关系,我亲爱的朋友,并不是时间旅行导致了时间坍缩。”以利亚回答,“坍缩一直在发生,这是个缓慢而不可避免的过程。”
“有多缓慢?”
“足够慢,就像对于跳蚤来说人类的衰老不可见一样,人类也同样无法预测到时间的衰老。”
“所以这是上帝该担心的事情,我是说,如果上帝懂得科学的话。”
“好了,别拿上帝开玩笑,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一个本该正常老去的人类也完全有可能突然被车撞死、被水淹死、被炸弹炸成碎片,不是吗?”
“你再大点声,搞不好会立刻见到人类被披萨饼活活噎死,拜托,注意点好吗?这可是公共场所。”莱纳德翻了个白眼,又说道,“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时间坍缩也会突然发生,对吧?催化剂是什么?”
“不恰当的时空谬误。”
“等等,时空谬误还有恰当的?那算哪门子谬误?”
以利亚没理会他抖机灵,自顾自说道:“时间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是我们得以进行时空旅行的基础,但同时,时间也并非可以任意改写,那些决不允许更改的,我们称之为固定时间点。”
“一旦固定时间点发生异变,产生的影响就像多米诺骨牌效应,不,还糟糕一万倍。”
他忽然笑了笑,问莱纳德:“你读过《11·22·63》吗?杰克救下了约翰·肯尼迪,却在回到2011年后发现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绝望和疯狂。”
莱纳德似懂非懂:“约翰·肯尼迪的死是固定时间点?”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