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就是末日,没什么好说的。
弗莱迪唱到“我没有犯罪,却已认罪服刑”时,一只灰扑扑的俄罗斯蓝猫忽然从路边窜出来,跳到了路当中,不偏不倚地挡住了斯巴鲁的去路,然后卷起尾巴卧了下来,支棱着脑袋,用圆溜溜的眼睛瞧着他们。
莱纳德用力踩下剎车,斯巴鲁像只被踢了一脚的狗似的往前一杵,猛地熄火了,安全带勒得莱纳德胸口生疼。
“妈的!”
路易斯吓得大叫一声,从椅背上弹起来:“这小东西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俯身凑近挡风玻璃,眯起眼睛:“你看到那项圈了吗?上面还别着花,新鲜的,现在谁还有功夫养花?真是活见鬼,现在谁还有功夫养猫?”
“别理它。”莱纳德似乎早已见怪不怪,轻踩油门,慢慢转动方向盘,从猫咪旁边绕了过去,那猫也跟着转动脑袋,圆溜溜的眼睛始终瞧着他,直到后视镜里再也瞧不见那个小小的身影。
“老兄,”路易斯扭头看着他,认真地评价道,“你神经可真粗。”
莱纳德盯着路面:“过了这么久,别告诉我你没见过被感染的动物。”
“那也是乌鸦、老鼠,还有丑到爆的流浪狗。”路易斯交叉双臂,不赞同地说道,“但从来没有猫,要我说,猫比人聪明得多,搞不好最后活过这场灾难的除了蟑螂之外就是那些狡猾的小东西。”
“并不是所有猫都有你说的本事。”
“至少被感染的动物不会像刚才那只猫一样干净,说老实话,那只猫洗澡肯定比咱俩还勤快,你没看到它身上的毛吗?”
“没有。”莱纳德简短地回答,十分希望这个话题能够尽快翻过去。
但路易斯没有满足他:“也许那个传说是真的,凤凰城里住着一位女巫,她的力量能够保护城市不受灾难侵袭。”他往椅背上一靠,越说越离谱,“想想看,斯科茨代尔离凤凰城不远,说不定那只猫是被巫术点化的灵猫呢?”
莱纳德再次踩下剎车,把车停在路边,关掉音响,扭过头对路易斯说:“下车。”
“什么?”路易斯左看右看,“还没有到塔楼,我……”
莱纳德打断他:“我们被发现了,有一小队人正从十点钟方向赶过来,你还有十秒钟时间下车。”
“什么?有人来了?”路易斯扭头朝十点钟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几栋破败的矮楼,他竖起耳朵,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莱纳德不耐烦地拍了下方向盘:“还不快滚!”
“好吧,这就滚。”路易斯叹了口气,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一边啰啰嗦嗦地说道,“做个聪明人,老兄,别跟大兵哥来硬的,不然你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正追着脑袋满地乱跑,我是说,在你变成丧尸之前。”
下车后,这个讨厌鬼还不忘扒着车门从车窗里伸进头来,语调轻佻地说:“我会想你的,约翰老哥,虽然你满嘴里没一句实话,但我一向珍惜……”
他看到莱纳德伸手换挡,立刻往后一仰,但还是险些被突然窜出去的汽车把脸上所有突出的部位给剐掉。
莱纳德从后视镜里看到路易斯朝他竖起中指,忍不住笑了笑,他喜欢这个嘴贱的年轻人,不为别的,就冲那股旺盛的生命力,哪怕末日的威胁都未能把他身上的朝气冲刷干净。
希望他最后能活下来,或许再养一只狗。
路易斯很快钻进街边的小店里,隐藏了行迹,莱纳德驾驶着斯巴鲁,继续朝塔楼的方向行进,仿佛丝毫没意识到武装小队的靠近。
也许是那只猫把武装小队的人引过来的——这个念头滑进莱纳德的脑海,像鳗鱼忽然在水中放电。
听起来很荒诞,不是吗?但他知道那是阿西莫夫,一个极具顽强精神的小东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它一直追随着他,不知疲倦似的,从缅因州一路到亚利桑那,总是在莱纳德最没防备的时候出现,仿佛它不知怎地竟然拥有了某种令人惊叹的预见能力,总是能悄没声地给他捣乱。
更不用说它还奇迹般地躲过了丧尸和病毒,甚至连项圈上的玫瑰花都仍像第一天见到时那么娇嫩。
路易斯大概都没意识到他的随口猜测竟会那么准确——阿西莫夫并不是普通的猫咪。
它是唯一有可能阻止审判日到来的存在。
而莱纳德决不允许那种情况发生。
:基地惊魂
莱纳德并不是在靠近塔楼的地方跟武装小队相遇的,比那要快得多,几乎是放下路易斯后刚转过一个路口,莱纳德的耳朵就捕捉到了雷明顿870木质泵动膛上膛的独特脆响。
长期作战的本能让他立刻肌肉紧绷,但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却没有一丝放松,直到呼喝声在车外响起。
“停车!立马靠边停车!”
一个男人的声音借着扩音器从高处冲他大吼,伴随着大口径子弹上膛的动静和皮靴在水泥地上磕出的“橐橐”声,可以说震慑力十足。
后来莱纳德才看到那个隐藏在附近高楼上的观察点,狙击点则在另一个方向,位置很巧妙,如果他一意硬闯的话,狙击手大概会乐意在他两眼之间开出一个漂亮的洞来。
莱纳德识趣地把车停下,前方有一支五个人的小队,全副武装,当然了,从右视镜里还能看到另外三人正借着建筑的掩护朝他靠近。
“我只是路过的平民,没有感染。”下车后,莱纳德对武装小队的领头人说,对面至少有五把枪正指着他,如果不算楼上的狙击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