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根本没有什么注定,人为巧妙罢了。”
“但以利亚自己身上也有纹身,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难道是他自己诅咒自己?”
“没错。”
“他难道疯了?”
“是,不过那不是原因。”
“那是为什么?”
“因为2018年12月一场倒霉的暴风雨,不过那也都不重要,不再重要了。”莱纳德靠着墙根躺下来,像是忽然累了,双手搭在胸口,闭上了眼睛,叹息着说,“他想让我活,我想让他活,简单得很,让我们看看最后谁赢。”
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终于归于安静。
“当然是我赢。”奥多娜腰间的通讯器忽然“滋啦”响了一声,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刚要伸手去拿通讯器,一辆泥巴色的斯巴鲁便扬着烟尘一路咆哮而来。
一个红头发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朝奥多娜走过来。
“以利亚?”奥多娜看着那陌生男人,心念一动,“感知过滤器?”
“小把戏罢了。”红头发男人把头顶的假发摘下来,再抖抖衣服,眨眼间便恢复了以利亚的模样,“我不能冒险等待审判日降临,更不能让莱纳德知道我还在,只能如此了。”
“你策划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奥多娜看着以利亚在莱纳德身边半跪下来,忍不住问。
“我曾经碰到过一个长生者,他告诉我,死亡是一种权利。”以利亚若有所思,“我花了一些时间才明白这话。”
他用金属笔在空气中画出传送门,一边说道:“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不会在那个暴雨夜救莱纳德,哪怕那场意外完全是我的错。”他顿了顿,“因为没有人能欺骗死神。”
“可你不能再重来了,对吗?”透过传送门,奥多娜看到对面是一间实验室,摆放的种种仪器一望便知是未来科技,一个神经网络修复医疗舱上面竟赫然有“金莫顿实验室”的字样标识,那可是代表全宇宙最顶尖的医疗技术。
以利亚回答:“是,也不是。”
他一手穿过莱纳德颈下,另一只手穿过膝弯把对方打横抱起,向传送门走去。
“奥多娜,答应我一件事,好吗?”跨过门后,以利亚又回过头,看着奥多娜,“保管好那本日记,等到本子上的内容消失,就想办法交给我,好吗?”
奥多娜扯了扯嘴角:“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以利亚一笑:“我猜我们都没有。”
传送门连带着两人一齐消失,只留下奥多娜站在原地。
脚下响起喵喵声,奥多娜低下头,抱起在她腿边打转的阿西莫夫,揉了揉猫咪的脑袋。
“走了,阿西莫夫,我带你去布兰迪小馆喝一杯。”
:海平面
“我们可以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注意:这是if线,让我们把时针拨回两位主人公打倒白瑞摩之后,以利亚在医院里向莱纳德提出宇宙漫游邀请的转折时刻,whatif……】
“说老实话,以利亚,你提起海边野餐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沙滩上晒晒太阳,喝杯冰镇果汁,然后再抓抓螃蟹什么的。”莱纳德在躺椅上伸展双腿,午后阳光洒在甲板上,干净而温暖,晒得人很舒服,海水的腥咸味混合在海风中,但并不惹人讨厌。
游艇将平静的海水划开一道口子,引擎声掩盖在涛声下,白色的浪花翻起、又落下,被抛在船身后的海水又很快愈合了。
以利亚摊开手,牙齿被小麦色的皮肤衬得格外洁白:“嘿,我给了你整个宇宙做选择,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结果你只想野餐,我能怎么办?带你去月亮上喝鸡尾酒吗?”
“月亮听起来不错。”莱纳德故意说。
“嗷,这很伤人哎。”以利亚假装受伤地捂住胸口,随即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但是老规矩,船长选定航线,大副只能闭嘴享受。”
他伸手从两人中间的小圆桌上拿起玻璃瓶,喝了一大口冰镇饮料,舒服地吁了一口气,又说:“别羡慕月亮,我们有一艘漂亮的船,还有冰镇果汁,挺不赖的,对吧?”
“目前为止,还不赖。”莱纳德妥协道,说实话,经历过植物王国、疯狂海盗船、芮内城,还有那个见鬼的暴风雨夜之后,平静正是他需要的。
是的,久违的平静,就像此时此刻的大海。
热烈的阳光下,海水却并不像热带水域那样玻璃似的透亮,反而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铁蓝色,温和,又蕴含某种力量。
“的确,”莱纳德在轻柔拂面的海风中叹了口气,忍不住重复道,“还不赖。”
“放心,会有机会去沙滩上抓螃蟹的,如果你坚持的话。”以利亚说,目光里闪过揶揄的笑意,“不过,只是螃蟹吗?你以前总是说想要去南极看企鹅的。”
“我这么说过吗?”莱纳德感到一股惊讶的笑意涌上喉咙,去南极看企鹅,这听起来像是他会说的话。
“也就七八十遍吧。”以利亚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嗯哼,企鹅很可爱。”莱纳德耸耸肩,他的确曾经在某个疯狂的暑假里计划过南极旅行,不过由于一些原因未能成行,那个难以克服的原因名为肖恩·杜弗伦,上帝保佑他。
那之后他的确还对那些毛茸茸的小胖子念念不忘,所以,莱纳德心想,罪名成立。
也许还有一丝微妙的警觉。
当然,莱纳德知道以利亚对他了如指掌,就像石碑上的刻字那样清晰,但反之,他却不那么了解以利亚,和这个如同恩尼格玛一般难解的人相处,总会带给他紧张心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