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很期待。”以利亚微笑着说。
“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奥多娜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又转过头,用胳膊肘碰碰莱纳德,小声问:“所以你们俩认识吗?还是说,我刚刚错过了你们的宿命般的相遇?”
“宿命是什么鬼……”莱纳德满脸尴尬,“我们认识,当然,时间上稍稍有点错位,但我们早就认识了。”
奥多娜“哦”了一声,看起来居然有点遗憾。
以利亚默不作声地听了一会儿,开口:“有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当然,”莱纳德清清嗓子,勉强把乱飘的思绪拉回来,“这里是地球,美国缅因州,2005年,我们在一片森林里。”他犹豫自己有多少能够告诉面前的以利亚,才不会“一不小心”改变他们的时间线。
他最后说:“这间木屋就在林子里,我和奥多娜刚才进来落脚休息,结果遇到点小意外。”
奥多娜在一旁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没说话,但那副憋着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可把莱纳德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偏过脑袋,在以利亚看不到的角度悄悄瞪了奥多娜一眼,奥多娜转了转眼珠,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缅因森林。”以利亚若有所思,“所以你们是来徒步旅行的?”
徒步旅行这种鬼话可骗不过以利亚,而且大没必要,但不等莱纳德开口,奥多娜就像个大傻瓜似的抢先答道:“当然,听说这个季节的缅因景色最宜人,运气好还能打到刚长肥的海鸟呢,对吧,莱尼?”
莱纳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不用提前担心三个人在一起会把问题搞得很复杂,因为担心也没用。
有霍普女士在,混乱只是个时间问题。
“既然如此,也是时候上路了,此地恐怕不宜久留。”以利亚看起来不打算戳破这个无聊的谎话,“你们不介意多一个人徒步吧?”
奥多娜慷慨地一摆手:“当然不。”她停顿一下,又说:“不过,我还以为你会想深入调查一下这木屋里的鬼东西呢。”
以利亚笑笑:“宇宙很大,并不是每个奥秘都值得探索,尤其是那些能要人小命的东西。”他的语气再次让莱纳德感到一阵心慌,但木墙始终毫无异状,这恐慌似乎没有道理。
也许毫无异状才是令人恐慌的根源。
奥多娜瞟了莱纳德一眼,故意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你和莱尼专挑要命的地方冒险呢。”
猝不及防地被打小报告,莱纳德气得想踩她一脚,但奥多娜和以利亚一拍即合,当下便并肩出门,莱纳德只好跟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看起来,他只能挑个合适的时机把话跟以利亚说清楚了。
可惜这个时机并没能如愿到来。
三人顺利地离开木屋,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看来不管木屋里的“鬼东西”是什么,都没有把他们留下来的执念。
指南针还是不能用,好在奥多娜记忆力惊人,在最前面带路,莱纳德和以利亚跟在后面,以利亚漫不经心地开口:“森林徒步,嗯?”
莱纳德咬牙:“一时兴起,我们原本在,呃,公路旅行。”
以利亚嗤嗤地笑出声:“看来没有我在,你们的交通工具在走下坡路了。”
“谁说不是呢。”莱纳德也跟着笑起来,要说这一路莱纳德没有怀念过那道闪着绿色荧光的传送门,那他可就是在说谎了。结果不等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以利亚便猝不及防地问道:“所以说我去哪儿了?我是说,未来的我。”
莱纳德张了张嘴,他早就在思考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而以利亚也体贴地给够了他时间,但话到嘴边,莱纳德仍然感到不安,也许是他还没习惯对以利亚撒谎:“呃,时间滑脱,这次时间很长,我、我们也在找你、呃、找他。”说完紧张地看着以利亚,感到胃里一阵瑟缩,好像被塞进了一整袋蝴蝶。
幸好以利亚没有起疑,他对时间滑脱的说法不予置评,只简短地说了句:“知道自己还有未来,感觉挺不错。”
莱纳德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奥多娜忽然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伙计们,好像不大对劲。”她用食指点了点指南针,指针依然在乱转,而他们明明已经走出很远了。
“怎么了?”莱纳德快步追上去,奥多娜正用猫一样警觉的目光打量着四周,莱纳德跟着左看右看,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头顶,一块乌云飘来遮住了太阳,天色转眼变得阴沉,一股凉风吹过,空气中潮湿的气息顿时明显起来,预示着雨水将至。
莱纳德抬起头喃喃:“天变得好快……”
“你不觉得这条路很眼熟吗?”奥多娜的声音很低,像是生怕惊动林子里的小动物,她说完蹲下去检查一丛灌木,还捡起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在手里掂了掂。
莱纳德摇摇头:“说老实话,这些树看起来都一样。”尤其是天阴下来之后,四处都显得鬼气森森,连树枝被风吹得摇晃的模样也看着十分僵硬古怪。
“奥多娜说得对。”以利亚凑上前来,他手里拿着那支叫莱纳德非常怀念的金属笔,在面前的空气中画了个没有颜色的圈,又晃了晃,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说:“这地方的磁场古怪得很,而且范围不小,怪不得指南针失效了。”
“哎,等等,”莱纳德指指金属笔,问以利亚,“你能用这个开一道传送门把我们带出森林吗?”
以利亚笑笑,但那笑容里似乎也透着一丝古怪:“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在这种磁场里,小范围坐标传送很可能出大问题,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