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她很有可能还在这间木屋里。”以利亚忽然说,“厕所的大小跟这面墙的位置对不上。”他伸手敲了敲对面的木墙,果然发出了“空空空”的声音。
“她、她在墙里?”
“也许。”以利亚说着又变换了几处位置,有的明显中空,有的则发出沉闷的响声。
“是这里。”莱纳德伸手摸索墙面,感受着墙面冰凉的纹路和细微的凹凸起伏,忽然间悚然心惊,“以利亚,我觉得、我觉得我摸到她的脸了,天吶。”
掌心下,木头墙面正缓缓地一起一伏,如同呼吸。
以利亚拨开莱纳德,先是摸了摸墙面,手指沿着凹凸的轮廓一点点摸过去,然后在一侧用力按下去,随着他增加力道,墙面果然陷下去了一块,他松开手,木板又恢复平整。
“好吧。”以利亚轻轻吁了口气,朝莱纳德伸出手,“把枪给我。”
莱纳德下意识照做,这才觉得奇怪,警惕道:“你要枪干嘛?”
“这个嘛,我有一个想法。”以利亚干脆利落地上膛,退开两步,枪口先是斜向下,然后平举,对准了木墙,手臂动作和声音一样平稳,“莱尼,准备好了吗?”
猜到了以利亚的想法,却更惶恐,莱纳德只好在心里祈祷这一搏能够成功,他咽了口唾沫,一点头:“开枪吧。”
以利亚扣动了扳机。
:吃人的木头
子弹流畅地射入墙面,犹如刀锋没入豆腐,没有遇到一丝阻碍,但随着三枚子弹接连射入,木墙表面骤然抖动起来,吃痛似的一阵抽搐。
中弹的地方,无数木头纤维倏地弹出,如同柔软细长的章鱼触手,张牙舞爪地想要把子弹推出去,木头触手纠缠间,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喳声响。
如果木头也会尖叫,这就是了。
莱纳德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他刚才摸到奥多娜的墙面一阵抖动后,竟忽然向外凸出,赫然是一张人脸的模样!
紧接着是一侧肩膀,然后是半条胳膊,仿佛墙里的人正拼了命地想要爬出来。
“奥多娜!”莱纳德以为自己叫了出来,但事实上他的嗓子干得要命,那声尖叫未能冲破桎梏,只是在他自己的脑海里反复回荡。
“快!就是现在!”以利亚大吼道。
莱纳德劈手朝木墙凸起抓过去,手指碰到某个柔软的东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用力抓住往外猛拉。
木头触须顿时疯狂扭动起来,有几条攀上他的手腕,深深勒紧,莱纳德登时感到一股大力把他往墙里扯去,他脚下不稳,险些一头撞到墙上,左手慌乱中抓住了以利亚,右手眨眼间已没入了木墙。
“站稳!”以利亚一只手臂圈住莱纳德的腰把他往后扯,另一只手再次扣动扳机,沿着木墙边缘把剩余的几颗子弹通通送了进去。“快一点!”
“我—在—用—力—了—”莱纳德咬紧牙关,他两手齐上,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同时借着以利亚拽他的力道朝后倒,终于,墙里的力道猛地一松,几个人顿时一连串地往后栽倒,手脚纠缠地摔成了一团。
触手“嗤嗤”几声缩回墙里,木板墙重又恢复平静。
这次换以利亚做人肉床垫,他用手肘顶了顶压在他胸口的莱纳德,不堪重负地哼了一声:“还不起来?”
莱纳德一颗心兀自狂跳不已,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一动都不想动,被以利亚加大力气怼了一肘子,才翻身滚到一边。
奥多娜闷哼一声,跟他一块滚倒在地,莱纳德这才发现他一直抓着人家衣领和脖子下的一块软肉,刚才那几下拉扯居然没直接对方勒死也真是个奇迹。
他连忙把手松开:“抱歉,你怎么样?受伤了吗?”他自己手腕被木头触须缠过的地方勒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好在不疼,也没有继续流血。
“不怎么样。”奥多娜脸色苍白,她喘了几口气,忽然翻身爬起,从腰间抽出另一把枪,单膝跪地,把弹匣里的所有子弹都射进了木墙。她一双眸子惊魂未定,但持枪的双手竟然还能保持稳定,恨恨骂道:“妈的,我还以为死定了。”
莱纳德赶紧滚到旁边,但晚了一步,耳朵被枪声炸得嗡嗡直响,他捂着耳朵爬起来,抱怨道:“喂,你好歹提个醒啊。”一边抬头看着面前的木墙,那么多子弹都没能在上面留下哪怕一个弹孔,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莱纳德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说不清缘由,但千真万确,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太顺利了。
而直觉告诉他,绝无可能这么顺利。
“是你自己动作太慢,我拔枪还不算提醒吗?”奥多娜回过头,这才看到以利亚,顿时吓了一跳:“以利亚,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疑惑地看了眼莱纳德:“喂,你们不会是早就约好在这里碰头的吧?”
莱纳德张了张嘴,心思立刻转到了跟以利亚的意外重逢上,这就是时间旅行者的麻烦,霍普认识以利亚,而以利亚却还不认识她。
他只好尴尬地清清嗓子:“呃,不是你想的那样。”
以利亚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奥多娜:“我们见过吗?”
奥多娜愣了愣:“……不会吧?”她半是惊讶半是好笑,一挑眉:“你还没见过我?”
以利亚也笑笑:“恐怕是这样的。”
“这可真是时空旅行者的独家惊喜。”奥多娜啧啧感叹,朝以利亚伸出手,“奥多娜·霍普,很高兴见到你。”她故意压低声音,作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初次见面,送你一则独家情报,我们还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