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火真君闻声看去,就见白静之躲在白承之身后,有些怯怯道:“那个,我有话想说。”
飞火真君点头示意:“有话就说,不要这么犹犹豫豫的,敌人动手时可不会等你磨蹭。”
白承之上前一步:“静之他——”
“哥哥。”白静之拍了拍白承之肩膀,摇摇头,又一步一步行至神修尸体面前,“你们都没闻到吗?这神修身上,有一股非常,非常奇特的香味。”
“香味?”飞火真君疑惑了一瞬,随即想起来,不由笑了声,“我忘了你俩是空明泽出来的,是什么样的香?”
白静之蹲下来仔细闻了闻,断断续续道:“说不上来但我知道,这香我曾经一定在哪里闻见过,但又不频繁,所以才会让我如此印象深刻这绝对不是飞火殿内有的香。”
说着,白静之越来越投入,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在那神修身上,鼻尖不时翕动,过了半响,只见他伸手在神修胸口衣襟处摸索着,随即掏出一样东西,道:“就是这个,香气最浓。”
众人围上前一看,安安静静躺在白静之手心的,是一枚精致华美的镂空金钱币,若是细看,甚至还能看出其中金丝镶嵌的亭台楼阁、缥缈云雾。
明怀镜一看,立马就认出了金钱币的来源,几乎要拍手跳了起来:“聚泉殿!”
“聚泉殿?聚泉殿”白静之来回打转,终于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这是方华身上的香!”
明怀镜手中盘玩着这枚来自聚泉殿的金钱币,又高高抛起,阳光透过镂空落在他的眼睫之上,他道:“这天上地下,恐怕没有哪家神族的财力能比得上聚泉殿了。”
说罢,他“啪”一声将金钱币放在雷定渊手心,道:“这般的金钱币,在方华那里,就是拿来打赏给周围小神小仙的毛头。”
雷定渊道:“你想要?”
“可别了,”明怀镜随意挥挥手,“我膈应得慌。”
明怀镜几人在三昧塔中拿到这枚金钱币之后,自然是要追着它的主人来的,但飞火真君说得不错,背后那人的意图十分明显,似乎就是要明怀镜跟着线索跑,毕竟这一路走来,所有东西的指向性,都实在太明显了。
明怀镜不是傻子,但即便如此,他也想不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挑拨吗?可是他和方华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好,都不需要方华开口,明怀镜自己就会离得远远的。
于是这时,明怀镜又想起了一件事:“阿渊,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在承灵道,方华的反应有些奇怪。”
雷定渊颔首道:“嗯。”
明怀镜又道:“但我现在有些不确定了,方华他平日里就跟我不太对付,那次是他单纯想故意为难我,还是真有隐情?”
雷定渊道:“亲眼去看便知。”
话间,白承之在前面领头,道:“聚泉殿到了。”
雷定渊手指一动,一只金乌翩翩飞入有上千阶的聚泉大殿,不一会,便有一神修出来,道:“小殿下,两位少主,白二公子,久等了,请随我入殿。”
“不必了,”明怀镜直截了当道:“我们有些急事,要见方华少主,麻烦你请他出来。”
说罢,明怀镜一行便在聚泉殿门口等着,谁知那神修听了却露出了十分为难的表情,似乎有未尽之语,明怀镜奇怪道:“怎么了?他不方便?”
“不不不,不是的,我们少主很方便,”神修笑得更加尴尬了,“只是少主他以前吩咐过,如果,如果是小殿下和雷少主来找少主,要请你们二位亲自去见。”
听罢,明怀镜与雷定渊对视一眼,身后白承之上前道:“还请告知于方少主,此事事关重大,最好是让他自己,本人来见。”
其实都不需要暗示,白承之出面说的“事关重大”,那一定是简单不到哪里去的事,再者,几人在来的路上便已商定,虽然方华此人实在讨厌,但一码归一码,公事公办的情况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还是方华这么爱面子的人。
这神修当然也听出了白承之的言外之意,行了礼之后便赶紧画了符传音,方华那边倒是回得迅速,不出片刻便有了回信,但神修隔空点开符纸,脸色一变,“唰”一下将符纸收了回去。
半响,他小心翼翼道:“那,那个,我们少主说,还是请几位去见他吧。”
行吧,没救了。
明怀镜嗤笑了一声,他方才离神修最近,自然是瞥见了方华回的符纸上写了些什么骂天骂地的污言秽语,倒是为难了这神修,于是,明怀镜只是点点头。
神修脸色一松,道:“几位请。”
聚泉殿大得离奇,也华丽得离奇,几乎每五十步可见源源不断涌出水和钱币的喷泉,金银做的飞檐假山更是随处可见,大红大绿浅紫深蓝搭得混乱不堪,明怀镜小时候不幸来过一次聚泉殿,从此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留下了巨大的震撼。
等到稍微长大了点,明怀镜会说话了,就迫不及待地对此进行了评价:配色令人不忍细看,审美只道惨不忍睹。
于是一路上他都眯着眼牵着雷定渊袖口往前走,弯弯绕绕穿过了不少大小殿堂与楼阁,前方才终于听见了阵阵嬉闹之音。
黄粱仙·四十二
明怀镜睁开眼睛,道:“许久不见,方华这厮的嗓门还是这么大,我离这么远都能听见。”
方华那处围了一大群神修,似乎又在说些什么,哄笑不止,明怀镜见状扯了扯雷定渊的衣袖,几人在不远处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