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交代了几句用药的方法,便急忙冒雨朝着寺庙的方向跑去。
陆玖的心这才安下一些,看着小和尚的背影消失在雨幕当中,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用干净的鹅卵石替江殷研磨草药、外敷伤口,等着小和尚请了师父来医治江殷。
外面大雨连天,陆玖把小和尚给的草药碾碎成汁,然后细细碎碎地敷在江殷的伤口上。
虽然效果微弱,但总算是还有效果,敷上药之后,江殷脸上痛苦的神色有所缓解,虎爪造成的伤口也从乌黑缓缓褪成了乌青色,看上去没那么触目惊心了。
小和尚一去一来,几乎半个时辰后才带着他的师父来到山洞。
陆玖看着前后进来的师徒二人,几乎是喜极而泣,连忙请了小和尚的师父上前为江殷看诊。
师父年纪不大,左不过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做事却是极其地沉稳老练,一进来便仔细查看了江殷身上的伤口,又替他诊了脉,翻起眼皮看了眼睛。
一番诊察过后,师父沉声吩咐小和尚:“取我的银针来。”
小和尚恭敬地应了一声,然后捧了一个木制的盒子到师父面前,打开盒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两排银针。
而后小和尚又取出蜡烛,点燃放在师父的身边。
陆玖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的举动,就见他从木盒里取出银针,然后放在一个像是酒水的液体当中一沾,再放在蜡烛的火苗上一烤,继而快准狠地扎在江殷的胸膛的一处穴位上。
针落下的那一刻,一直平躺在地一动不动的江殷忽然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陆玖一颗心猛然揪起,忙不迭地爬到他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急切地安抚道:“我在,别怕,别怕!江殷,我在这里。”
江殷似乎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一只手无意识地反握住了陆玖的手,像是想从她的手心里汲取力量一般。
他力气很大,几乎快要把她的手捏碎,可是陆玖却不敢抽出手,也不愿抽出手,心甘情愿地与他一道感受着痛苦折磨。
师父一针又一针利落精准地扎在江殷的胸膛上,没过多久,他的胸前便被扎成了一个刺猬般。
随着针越扎越多,江殷额头上涌出的冷汗也越来越多,一颗颗大如黄豆的汗水聚集在他的额头鼻尖,然后一缕缕流淌下来。
陆玖一手被江殷紧紧握着,另一手则握着小和尚给的干净手帕,一刻不停地替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小和尚看她这样紧张,便安慰道:“女施主不必担心,师父的针扎下去他还会有反应,就说明他还有救。”
“多谢师父和小师傅。”陆玖自己额头上亦是冷汗连连,忙不迭朝着着师徒二人感谢。
师父扎完了针,轻轻落座在江殷的身边,转头温和慈悲地看向陆玖:“女施主不必担忧,这位郎君身上所中的毒已经暂时被遏制住了,少时等沾染了毒性的血液流出来,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陆玖担忧地问道:“敢问大师,这到底是什么毒药?”
“天下的毒种类繁多,贫僧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凶狠的毒,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名字,但只要病人能够脱离险境,便是善道。”师父念了一句佛,莞尔笑道,“请您放心吧。”
听到这句话,陆玖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她由衷地露出一个笑容,感激地看着师徒二人:“承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知道您的法号为何?所居何庙?来日必然登门致谢。”
“出家之人自当以善念为先,但人能够救回来还是要看各自的缘法,姑娘何必谢贫僧呢?”那师父微笑道。
“是了,大师说得是,到底是神佛慈悲。”陆玖听他这么说,也笑了笑。
大师看着陆玖,静谧的眼神里含着笑意:“不知女施主与这位男施主是何关系?可是刚成婚的夫妻?方才看女施主为病人担心的模样,十足是位妻室的样子。”
陆玖面上一红,随即微微摆了摆首,微笑道:“不是。”
大师面容温和宁静,并没有开口说话,像是等着陆玖自己继续往下说。
陆玖看着佛门之人澄澈的眼睛,也不想隐瞒,于是微笑着继续道:“现在不是,但很快也会是的。”
大师瞥了一眼平静躺在身旁的江殷,作揖笑道:“这位公子可是有福之人,将来有了一位温柔善良的妻室,过此劫数,往后余生必能顺遂了。”
陆玖听到这话,羞红的面颊上也不经泛起浅如涟漪的温暖笑容:“承蒙您的吉言。”
说完话,大师便转身,将江殷胸前插进|去的银针一一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