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父皇前不久才命人赏赐了许多腊肉和点心到国子监去,说是慰劳学子们。
可明眼人都知道父皇此举的真正用意是什么,无非是陆恒的美名威望越来越盛,父皇有些坐不住了。
大家感激涕零磕头谢恩,热情洋溢地写了一大堆颂圣诗,整整齐齐誊写在黄色的呈笺上进圣。
都在夸是父皇是难得一见的英主,没有父皇就没有大齐今日的昌盛,把父皇哄得眉开眼笑,又赏赐了银两和绸缎下去。
那些诗我都看过,文笔是不错,可太肉麻了。
都不如这两首做得高明,自然融洽,拍马屁于无形。
仅说这一点,的确是个人才啊。
正好父皇才给了我都察院的抽调之权,我怎么能不投桃报李,给他所需要的东西呢。
国子监那些作得太刻意,在内部流传都难,效果实在是有限。
倒是像这样有真正才华容易传播开来的颂圣作品,对父皇来说应该是及时雨,多多益善。
而且这种没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也不会得罪陆恒那边,妙极。
我看了看自荐信的落款,原来这人叫许嘉泽。
思索片刻,我让人把这个许嘉泽带到面前来。
似乎是早有预料我会传见,许嘉泽来得很快,而且一看就是精心打扮准备过的。
果然是个美男,而且还是西苑里暂时没有的冷傲类型,看着如一棵雪中梅树,高洁不凡,宁折不屈。
可我知道,这只是他迷惑人的外表。
此人做的事可没那么冷傲,一看就很懂得变通。
我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盘问起了他的家世背景。
许嘉泽不慌不忙,从容应对。
按照他所说,他是一个普通布商家的独子,自小喜欢诗词歌赋,在举业上的天赋却是平常。
家中生意衰落,他又不擅长其他营生,听说公主府向来求贤若渴且十分优待,只要有特长都能得到扶持培养,便想着来碰碰运气。
我听得有些想笑。
这人是真的会说话,把那么不便说出口的动机改得这么清新脱俗。
明明就是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又听说我最喜欢糟蹋美男,对诗词的兴趣一般,只能为了含泪上门出卖色相。
要不然只送诗就是了,何必送什么自画像呢。
许嘉泽说完后,又恭恭敬敬把一个小册子呈了上来,说是他历来所作诗词中最得意的一部分,请我赏鉴。
我才看了一首,不由得扬起了眉,下意识倒吸一口气。
在旁的宋黎问我怎么了。
我又翻了几页,把册子递给了他:“这些诗词,真是震撼人心。”
宋黎比我的文化水平要高多了,自然更能鉴赏佳作。
他看了后,面色微变。
即便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坦然认可了许嘉泽的才华,说他的诗词作得堪比大家。
许嘉泽似是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谢过了我们的称赞。
我思索一番后,问:“行行出状元,不擅举业没什么,你这个本事也足够你衣食丰足名满京中了,怎么会想到来投奔我呢?”
诗词歌赋虽然算不得什么正道的东西,在民间却还是很受欢迎的。
尤其是这许嘉泽长得这么好,只要参加几次类似的活动,定能声名大显,簇拥无数。
到时候自然有人捧着银子上门求他作品,或者仅因为爱才便给银钱物品供养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诗词也是绝佳的留名和宣传之物。
许嘉泽面上微微一红,轻叹:“公主慧眼如炬,在下的小心思想是被看穿了。”
“只是衣食丰足略有薄名,并不能让在下满足,更希望得到贵人赏识提拔,为国效力。”
我十分满意。
就喜欢这样实诚的,总比支支吾吾找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强。
于是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你做门客吧。从今天起,你在家什么别的事都不用做了,好好写颂圣进御的诗词,每满十首就亲自送到我这边来。”
“只要作得好,我重重有赏,还会送到父皇跟前去。只要有一两首中了他的意,就是你的福分到了。”
许嘉泽一愣,看着我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