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素要做的是,把神熙女帝指定名单上和他这边察觉有不妥的将领借罪剔出去。
一切都只是政治手段。
但这也给了裴玄素不少的操作空间,去安排张时羁等人。
定罪量刑和下旨重授高级将领都不关他的事,每过一处,争执拉扯一轮之后,裴玄素把重要涉案将领写折呈于朝廷,而后剩余的原府兵将领又写一本,一同呈上。
第二本也大多是有罪的,原鹰扬府的大小将领基本都领罪。但他们戴罪原位暂时领兵,裴玄素把整个鹰扬卫疏理好,安抚军心,而后命其沿着指定的路线前进,抵达即将编入的宿军和京军营中,等待重新授命的旨意。
整个十六鹰扬府的原府兵,全部都不会在原地驻扎,大体打成三股,一股往北疆成为边军;一股抵达云州、汾州一带成为宿军;最后一股将会整编后成京军。
这三个地方的边军宿军和京军,则会调出兵马,抵达原十六鹰扬卫所旧址,成立新的卫所驻扎当地。
这些就不详细说了,反正神熙女帝及东都朝臣们肯定是不太熟悉这些中低层将领士官的。
折子附有裴玄素的评价和建议陈条,他很巧妙将张时羁等人放在这些名单的中等偏上层。神熙女帝必然不会全部采信他的意见,到时一压一挑,斟酌来用,估计张时羁他们都会放到裴玄素原来看好的大致位置上。
后续果然如此。
但这些是后事,暂时就不说了。
……
霏霏春雨,纷纷扬扬洒落梵州二月的褐黄色土地上。
稍往南一些江河没有结冰,登船速度很快,裴玄素雷厉风行,配合着太初宫宋显祖等一干战斗力惊人的文臣武将,再加上中立派和开国勋贵那边已经达到此行目的,不敢过分刺激神熙女帝,收敛了很多。
只在重要将领的定罪上有激烈意见,但这个是东都朝堂争论的事情。这边只负责上呈证据链。查验过真伪后最多骂几句,也就消停了。
门阀那边在鹰扬府这边本是有人的,但多年来为行私运暗事,已经被鹰扬府这边找各种机遇交换,把要紧的人都剔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莱州、甘州和陈州水师门阀的人较多的,索性没被包含参与私运的事情。
不过这次也一并改制了。
门阀也在和太初宫较量当中,改制也成,但这些人必须以同样的将位安排好。
——这其实也是曹氏等门阀最终下场的根本原因,这次已经被削入骨了。
这些东都的纷纷扰扰,和裴玄素无关。
这次领了兵符,裴玄素以快准狠手段肃清各鹰扬卫迅速完成梳理,就连不少中立派和开国勋贵看在眼里,虽不喜甚至厌恶他的居多,但也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这个秾艳凌厉的奢华赐服的权阉,确实是相当厉害的。
如果不是这等际遇,走的又是军途的话,当是一个不可多得将帅好苗子。
这些复杂的情绪夹杂着厌憎,后者裴玄素大概能猜到,但外人太多,这些不相干人的情绪他从来都不屑一顾的。
二月冰雪消融,潺潺春水汇聚入江河,岸上泥泞一片。
梵州鹰扬卫的主营房已经被指挥使陈屏之自焚时烧毁一大片,钦差行辕并没有挤占本来就很拥挤的兵士营房,和五千护军一起,以营帐驻扎在梵州鹰扬卫西侧的苇河边不远。
裴玄素大致整理好了梵州鹰扬卫的事情之后,他还有一件差事。命冯维略做收拾桌子,他起身披上绒面披风,冒着霏霏细雨,撩起帐帘快步来到明太子行辕。
明太子行辕一层一层又一层,守卫监察异常森严。裴玄素离得远远,就望见持剑站岗的女卫和在多层守卫中穿梭巡视的金黄、玉白二色衣饰的女官们。
他巡睃片刻,可惜今晚没有见到沈星。
她当值,两人没法说话,但这么望一眼也挺好的。
裴玄素肃容,冷着脸快步进了守卫圈。地面太湿了,明太子身体弱,而皇太子的车驾很大分两层像个小屋子,索性没有扎营帐,直接以明黄朱红的皇太子车驾当起卧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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