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早起来,站在全身镜前,来来回回换了几身衣裳,直到何初喃已经准备好,他依旧在纠结,打了领带又解开,穿了西装又脱下。
何初喃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忍不住笑起来,“见个家长而已,而且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你怎么搞得比见主席还紧张。”
她在沙发上的几套衣服上挑了挑,选了身简单的,随意的,“回家而已,随便一点就好,以后还要去很多次呢,难道每次都要西装革履,正装出席吗。”
陈靳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衣裳。
他轻轻笑了一下。
回家。
这样朴实而珍贵的话语,他历经半生,终于得到了。
我也爱你
直到回到何家别墅前,何初喃还牵着陈靳言的手,轻声安慰他:“别紧张。”
可话是这么说,隐隐有些紧张的却变成了何初喃,到底她和陈靳言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任何风吹草动,她也忍不住多想。
何家这些年全无变化,一切都是陈靳言曾经熟悉的模样,一草一木,一石一花,都是他眷念而铭记的。
远远听见车声,吴阿姨便守在门前,等着他们回来。
见到两个人站在一处,吴阿姨很快红了眼睛,两个她一路看着的孩子,终究还是站在了一起。
她擦了下眼角,仔仔细细地看了下陈靳言,忍不住抬手拍着他的肩,轻声说:“瘦了,也高了,都成大人了。”
陈靳言看着吴阿姨,发丝里已经夹杂了些许银发,他垂下眉眼,轻声说:“好久不见您,您身体好吗?”
吴阿姨笑着,连连点头:“好,都好。”
她拉着两个人入内,“早听说你们要回来,今天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你们爱吃的,以后,以后一定要多回家。”
餐桌上何怀川正翻看着报纸,看似云淡风轻不问世事,实则眼睛一直在往他们那边看,何初喃坐在他面前,一把拿走他手上的报纸,笑着说:“别看了何总,再朝我们这边看,您脖子就扭坏了。”
何怀川被夺了报纸,也不来气,咳了一声,“行,既然来了,就开饭吧,等你们好久了,坐吧。”
最后那句坐吧是对陈靳言说的。
陈靳言端正落座,吴阿姨也坐在他们身边,这顿饭像是高中时每一餐那般,四人齐全。
桌上也都是他们爱吃的菜。
何怀川不动筷,陈靳言始终未动。
良久,何怀川才笑了一声,给陈靳言夹了一块鱼肉,轻声叹气:“回家了,有什么好紧张的,多吃点饭,我也只是让你们,回家而已。”
他像是最平常也最亲切的长辈,关爱着他的孩子,轻声说:“这些年在外面,是不是都没有吃过这么正统的中餐了。”
陈靳言抿唇,没有再说话,但心却像是被谁攥紧,泛着酸涩,他尝着碗里那片鱼肉,轻声说:“嗯,外面的菜真的不好吃,还是阿姨的手艺最好。”
何怀川看着他,又看向何初喃,淡淡笑了一下,眼尾的细纹连成一线,“你们能好好在一起,挺好的。我实打实地为你们两个高兴,以后都要好好的。”
何初喃揉了揉眼睛,夹了一些东西放在何怀川碗里,又夹了一些给陈靳言,“我们会好好的,吃饭吧,别操心这些了。”
她看着陈靳言的眼睛,像是在做出承诺,又像是在确定事实,轻声说:“以后都会好好的。”
陈靳言迎着她的眼睛,缓缓勾起唇角。
泛红的眼尾渐渐弯起,他轻轻点头,以做应允。
这个世界不再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或者说不再有什么能让陈靳言退步。
他会牢牢握紧何初喃的手,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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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后何初喃站在陈靳言曾经的房间前,缓缓地推开了门。陈靳言依旧在餐桌上和何怀川聊着公司发展,她没有加入,她更想去看看陈靳言曾经的居所。
陈设与当年别无二致,一直以来都还是吴阿姨在打扫这里的卫生,书桌上依旧摆放着陈靳言那年留下来的书籍,落地窗前的地毯,还有床头的小夜灯。
一切都一如往昔。
何初喃靠在门边,似乎越过岁月的鸿沟,又看见少年时与陈靳言坐在这里,一起写写不完的作业,他会站在她身边,给她讲难点,那个时候,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像连试卷都变得不那么面目可憎。
何初喃渐渐低下头,她不是喜欢追忆和沉溺往事的人,可实在过往太美好,她从不能遗忘。
陈靳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从后缓缓抱住她,轻声问:“在看什么?”
何初喃握住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在看……我们的过去。”
陈靳言紧紧贴着她的背,呼吸落在她耳边,“我总有些矫情的话想和你说,想说对不起,又想说我爱你。”
“没关系。”何初喃反握住他的手,轻声开口:“我原谅你。”
“而且,我也爱你。”
他所求喃喃而已
何初喃和陈靳言在一起的事情不再是秘密。
最初是某天陈靳言来公司,起初西装革履地谈着生意,会议结束,他没有离开,而是去街角的花店,捧了一束很耀眼夺目的红玫瑰,站在那里,静静等着何初喃。
他把那束象征爱意和浪漫的玫瑰赠给何初喃,笑着说:“今天不是橙色玫瑰了。”
何初喃接过,迎着众人视线,也不再避讳,她从没想过要搞什么地下恋情,她轻嗅了一下,看着陈靳言的眼睛,,笑着说:“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