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家吃了饭,顾菲菲便带着儿?媳孙女回了家。
这顿饭,似乎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出口,细想想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回到屋里顾菲菲说:“在偏院你们都聊了些什么?一句话都别漏,说给我听听。”
说了什么?说得可就多了去了,刘娇杏回忆了下,她?说的时候,朱凤喜张婉桃柳春香等三人时不时的补充,小半个时辰四人说得嘴巴都有?点?干,总算是一五一十的说全。
她?们有?些紧张,是不是有?什么事?
顾菲菲认真听着,默默的消化着,足有?一刻她?才开口:“不错,你们今天反应很快,家里的事能说的可以说,不能说的绝对不可以漏半点?口风,”顿了下,她?提醒着:“陈家的饭,往后可能会?经常吃。”
陈家该是有?求于顾家,但又不是送子弟进贡康书院。陈老太太说得明白,祖上恩怨结得太深需得再过两代才能消磨,连老祖宗的事都跟她?说了,自不会?开口请顾家帮忙送着陈家子弟进贡康书院。
愿意继续和陈家来往,一则是陈老太太还算坦荡,顾家目前也确实需要盟友,二则……有?些事太远,总之来往利大于弊,且先看着吧,顾家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出身,摸石过河太危险,有?桥,哪怕是摇摇欲坠的木头?桥,也可以借借力嘛。
妯娌四人前后脚的从娘屋里出来,刘娇杏立即拉上三个妯娌往侧屋去,进了屋就握住四妯娌的手:“今天可真是谢谢你了,我差点?儿?,差点?儿?就说漏了嘴。”
在院里赏着梅,几个小姑娘凑一块叽叽喳喳的有?说有?笑,她?们坐亭子里说着吃喝穿戴的琐碎,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儿?女,陈四夫人说起春荣夸了又夸,转而说到自家儿?子,陈二夫人说她?家的儿?子读书不行好?在画画还错,随口说了两件颇为长脸的事,问起刘娇杏顾元初进了贡康书院读书,这回应该可以考个秀才回来吧?童生挂身上半辈子也该换换了。
刘娇杏听她?说话的语气,张嘴就要说话,坐她?旁边的二妯娌拉着她?的衣袖,向来说话细柔的四妯娌锦里藏针的怼陈二夫人:大哥好?歹还有?个童生呢,二夫人家的儿?子成亲当了爹也没见考上个童生呢,可得抓紧些,日子一晃一晃过得特别快,可别半辈子连个童生都没有?,两副百余两银子的画,说是值钱也没几个钱,说得多了难免沾了铜臭味儿?,兴许就是这般才总考不上。
柳春香听完四嫂的细言软语,到了嘴边的话赶紧换了换,笑着打圆场:做什么事都讲究个天赋,读书也好?,画画也罢,有?个长处傍身一辈子就差不了,有?的人,什么长处都没有?,才叫真的愁人呢。
陈大夫人接了柳春香的话,说起了娘家侄子,真的是哪儿?哪儿?都不开窍,可不就愁人的很。随后陈三夫人陈四夫人也笑着搭腔,谁还没几个娘家侄子,朱凤喜快言快语一道说,亭子里的氛围是越说越足,小姑娘们瞧见长辈越说越热络,自也是愈发热情活泼起来。
“没事的大嫂,她?们存着心思呢。”张婉桃性情柔软为人敏感?,话里的语气稍有?不对,她?都能感?觉到,就觉得陈家几个儿?媳说话总透了点?不舒服,她?面上不显实则暗暗警惕着。
朱凤喜问几个妯娌:“陈家是想打探大哥和春荣是不是真的进了贡康书院读书?”
“我看,不太对。”柳春香摇摇头?,娘的反应不太对,她?琢磨着:“陈家应该是知道大哥和春荣到了贡康书院读书,就是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才有?了今天的吃饭,咦好?像也不对?娘刚才说陈家的饭往后可能会?经常吃?是指陈家知道这事?那为什么又要拐弯抹角的问咱们呢?”
刘娇杏拧着眉头?不太高?兴的说:“陈家明显像是在谋划什么,还要跟他们往来呢?会?不会?连累到在贡康读书的伯侄俩?”
“像大嫂说的,他们是不是想借咱们家让陈家子弟到贡康书院读书?”张婉桃秀眉紧蹙,双手捏着衣角,心提到了嗓子眼。娘,娘为什么还要和陈家往来呢?
朱凤喜说:“大嫂,娘想事比你周全多了,还有?老四媳妇你怀着孩子呢,别一惊一乍,要相信娘,我看你俩就是关心则乱,大哥和春荣读书这事,咱们家谁也比不上娘,放心吧,娘肯定?不会?让家里的事连累到大哥和春荣,”说到这里,她?的思绪一下就开了窍:“我知道了!大嫂,是不是这样,娘看出陈家存着某种心思,才会?故意和她?们周旋,叫什么来着知己?知彼……”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柳春香接了句。
朱凤喜哈哈笑道:“对对对,你们想想,是不是很有?这么个意思?”天呐,她?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太了不起了她?,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都会?用了!
刘娇杏拍着双手:“对啊,老二媳妇还真说对了,可不就是这么个意思,我晓得了我晓得了,娘厉害,还是娘厉害啊。”
也没怎么琢磨透的柳春香看着已经兴高?采烈的三个嫂嫂,行罢,就算娘估且存了这么个心思。
夜深,陈家正院主屋。
慧妈妈动作轻巧的替陈老太太取着头上的珠钗,散了发髻,拿着牛角梳缓缓通头。
陈老爷子大步进?屋,瞅了眼:“怎么还在?弄?”
闭着眼睛享受的陈老太太挥了挥手,慧妈妈放下牛角梳躬身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