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太太恨铁不成钢地望着束白。她无法理解束白为何甘愿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只好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公司大门。和束白不一样,霍太太睚眦必报。这次来找霍知程也并非空手而来,她早已做好了准备。霍太太提前联系好了某位以爆料公共人物私生活而知名狗仔记者,打算以此要挟霍知程来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利益。她这几年养尊处优生活惯了,结婚后更是没有接触过任何工作的事。霍知程答应给的那点东西,肯定是维持不了这么多年来习惯的奢侈生活的。再者说,她觉得霍知程也太无情了。就凭自己的隐忍与付出,那么一套房子就够补偿吗?霍太太愤愤不平地想着,更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和霍太太的势在必得不同,束白已经接受了和霍知程彻底决裂的现实。她从霍知程给她租的顶层公寓里搬了出来,另外找了一处离单位近的房子住了下来。新搬的是个老小区,没有之前贴心的前台和管家。房间也还不到原来的一半大,里面的东西还得慢慢添置。束白倒是不怎么介意,她本身就对物质生活没什么欲望,巨大的生活落差下依旧保持着一颗平静的心。相比于霍知程其他的女朋友在决裂时表现出来的那种胆战心惊和不依不饶,束白的沉默和冷静就显得更加特殊了。
此刻霍太太或许在歇斯底里地同霍知程讨价还价,束白却已经在自己新的落脚点里忙开了。她把自己的东西从巨大的行李箱里拿出来,仔仔细细地整理着。她想,以前的人生似乎都为这让一个人而活,从此刻开始,她可以好好为自己谋划。“我不笨,又肯努力,以后肯定能过得很好。”束白一边默默地安慰着自己,一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房间。每完成一项任务,她就在自己的todolist上轻轻划掉一项。这么一天下来,她倒也觉得自己挺充实。
忙了一天,束白匆匆忙忙地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她一边吃面,一边看着林晚橙早上给自己发来的消息。林晚橙提议接下来的元旦小长假一起去探望黄雁南的母亲和女儿。在消息的末尾,林晚橙又加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束白,最近记得不要帮任何人收拾烂摊子。千万记住,不要把自己绕进去了。”
看着林晚橙的这句话,束白有些疑惑。她不知道林晚橙具体指的是什么,但总隐隐觉得和霍知程有关。毕业后她与林晚橙交集不多,唯一一次还是在霍知程酒店的开业典礼上。束白惊讶地在人群里发现了林晚橙,却不知道林晚橙究竟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开业庆典的。林晚橙或许也有这样的疑惑,弄不清宿舍里的学霸束白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如此商业的场合。两个人各自暗藏心事,只想尽快挨过这尴尬的时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们都慌乱地把眼神挪开。但在剪彩结束之后,束白看见一个男人把手轻轻地搭在林晚橙的肩上。男人的两鬓已经发白了,望着林晚橙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宠溺与欢喜。束白分明记得,这个男人在刚才的剪彩上站在霍知程的旁边,占据着最显眼的c位,连霍知程以对他毕恭毕敬的。
“霍叔叔,那个男人是谁?”束白指着林晚橙旁边的男人,悄悄地问霍知程。
霍知程朝着束白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回答道:“那是这次项目的大股东丁子恒。怎么?你认识他?”
束白赶紧表示否认。这么看来,林晚橙和这位霍知程也忌惮的大佬肯定有某种不可言说的关系。她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把这份震惊放在心底。
那么,林晚橙究竟在提醒自己什么呢?束白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束白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瞥了一眼来电号码,霍知程的名字赫然在目。
束白知道霍知程一向决绝。之前的曹曦月陈嘉琪等人,自分手后得到的全是彻底断联的结果。霍知程为什么又会打给自己呢?束白心中隐隐浮现出几分幻想。难道真如霍太太说的那样,自己是个特别的人,所以霍知程还对她有一丝温情吗?
束白暂且把林晚橙的忠告放在了一边,忐忑地接起了霍知程的电话。
“束白。你这就走了?不和我多说几句话?”霍知程的声音一如往昔,仿佛那尴尬的一晚并未发生过。
束白的心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战战兢兢地说道:“嗯。既然你那样说了,我当然也有我自己的原则。”
“对我,你也这么泾渭分明吗?”霍知程的语气中似乎还带了一些埋怨的成分。这是这么多年来束白第一次从他那里接收到暧昧的信息。
“我…我以为你的意思就是不再联络。”束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束白,这么多年你帮过我的事情,我都记在心里。上次的确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也跟我一样,觉得我们彼此是特殊的,不用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不管我跟谁在一起,和谁闹绯闻,你都是特别的,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霍知程的话像是抛出了一份巨大的肯定,但又像是什么也没给,束白一时间难以应对。她正在脑海里思索该如何回复出一句有深度又不失体面的话时,电话那头的霍知程却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束白,回来帮帮我吧,公司遇到了一点麻烦。”
最后一问
没想到霍知程在和自己决裂后还会回来找她,更没想到他回来找她用的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束白屏住了呼吸,只听见霍知程在电话那头语气慌张地解释自己在和丁子恒合作过程中遭遇的种种法律问题。虽然霍知程知道以束白严密的分析能力和扎实的专业基础,必定会知道这些棘手问题全是由于霍知程自己的原因造成的,但他还是在叙述的过程中刻意淡化了自己的责任,以祈求束白能够出于同情心与爱慕之情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