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之心神一动,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来不及了,若是他们真的进入了十方杀阵,就真的来不及了。
身形庞大的金龙冲天而起,姜逸之快速结印,周边灵力如同汹涌的潮水奔腾而来,将半边天都照了个亮亮堂堂。
“天清地灵,乾坤浩荡,以吾之魂,祭十方杀阵,诛!”
原本还在十方杀阵周围准备杀进去的仙门弟子被强劲的灵力瞬间弹开,阵法结界拔地而起,将大半邪修困在其中,修为低下的邪修直接被震了个粉碎。
结界之外,带着众多妖兽终于赶到的敖长乐苏好眠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当即转向另一边仙门弟子堆里的左百龄。
“左百龄,你不是说阵法只能你来开吗?!”
十方杀阵3
左百龄也全然没有想到这个情况,他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金光,脑海中一片混沌。
“怎么会?怎么会?”左百龄喃喃道,“她怎么会知道我把阵眼放在什么地方?”
他本来以为姜逸之绝对不会知道的,他在十方杀阵之中设置了另外一个小阵法,阵眼设置在了第一个进入阵法的人身上。
想要开启十方杀阵,必须先破第一个阵法,左百龄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期待着这十方杀阵没有打开的必要。
第一个阵法的阵眼如果在姜逸之的身上,她只能靠阵外的人……
左百龄脸色一白:“最先抵达阵法的人,不是姜逸之。”
如果最先抵达阵法的人不是姜逸之,那会是谁??不是说那黑蛟已经在归元剑宗伏诛了吗?若黑蛟不是幕后黑手,难道还有比黑蛟实力更强劲的存在?
一时之间,所有的疑问都钻出来,密密麻麻盖过了理智。
苏好眠急得不行,她匆匆拨弄箜篌的琴弦,乐音化刃扫开一大片扑上来的邪修:“现在怎么办?!”
“这阵法能不能破,这阵法能不能破?!”
敖长乐三步并作两步朝结界边缘冲去,旁人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给本就深邃明朗的面容增添几分磅礴的杀气,周围的邪修不知死活地扑上来想要阻拦,却被他一拳捶了个粉碎。
灵力化质直接扫出一片空地,敖长乐怒吼道:“都给老子滚开!”
一拳又一拳,敖长乐的拳头直直撞上十方杀阵的结界,密集的灵力却像是雨点坠入大海,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抱着不必开启十方杀阵的希望,那么努力地走到这里,不是为了眼睁睁看着姜逸之去死的。
已经有一个疯子就足够了,苏好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她看向左百龄道:“十方杀阵一旦开启就无法关闭,那能不能以命换命?”
左百龄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如果可以以命换命,这件事轮不到你。”
“那你说怎么办?”苏好眠难得没有回怼左百龄,她看向十方杀阵之中被灵力痛苦绞杀的邪修,心急如焚,“快想个办法,你是阵法师,你得想个办法。”
“在想了在想了,你别催啊。”左百龄抠头,他喃喃道,“要想十方杀阵自行停止,除非里面的生灵尽数湮灭,换句话来说,要让姜逸之别活着……得让姜逸之想办法假死。”
“假死?这能做到吗?”好不容易抓住渺茫的希望,苏好眠急切地反问道,“若是骗不过去怎么办?有没有万无一失的办法?”
“这个办法能成都算是走大运了,你还指望什么万无一失的办法?”
左百龄蹲在地上,用树枝快速画出十方杀阵的阵法图,他抿唇看着这从上古流传下来的杀阵,寻求着缜密之中的那一丝疏漏,在里面扒拉出姜逸之的生机。
大部分邪修被关进了结界之中,少部分邪修还在外面,正在和苏好眠他们带过来的妖兽们做最后的搏斗。
眼看就要将所有邪修尽数剿灭,风起云涌,原本隐隐有后退趋势的邪气骤然卷土重来,甚至有改过灵力的趋势,方才还萎靡不振的邪修突然振奋,将苏好眠她们带来的兽族退数十米。
“怎么回事??”血染红了箜篌琴弦,苏好眠咬牙顶上,她站在队伍前列,再次将邪修压了回去,“这些邪气从什么地方来?这什么意思?杀不完了还??”
原本专心捶结界的敖长乐被这群邪修吵得烦,又回来抓着两个邪修就往结界上撞,两拳下去直接打得人鼻青脸肿,眼眶破裂,他心中有团火烧得浑身都难受,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被困在阵法执念之中的左百龄,捂住胸口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吐出口鲜血。
他晃晃不太清醒的脑袋,刚要说话就被人扶了一把。
“……囚冉?”
“嗯哼?”囚冉依旧穿着他那件银线紫袍,如瀑的长发被银冠束起,眉眼之间还是那副看谁都像是傻蛋的不屑和轻狂,“囚冉的名字也是你这小屁孩能叫的?”
天天听姜逸之那个经常以下犯上的混球直呼姓名就已经够烦的了,面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敢直呼他的名讳??
左百龄嘴角抽了抽:“……那我叫你什么?大祭司?”
囚冉:“……”
偏偏左百龄的表情看上去单纯又诚恳,囚冉有气没地发,只好又用鼻子出气哼了一声。
他就知道,能和姜逸之这种人玩到一起去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十方杀阵是上古流传下来,经过代代人改良加固的,你一个小孩能知道怎么解开吗?”囚冉扫了一眼地上的简略图,松开了扶着左百龄的手,“解不开,但可以换人。”
左百龄抬眸看他,原本沉寂的眼底迸发出一缕光,他下意识抓住了囚冉的衣袍,小心地问道:“可以吗?我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