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逼迫联首推动改革,炸毁了矿区,在此,我向所有被影响的民众赔罪。”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在一次,望向镜头后面的某个地方。
“也向我此生唯一的爱人赔罪,”他说,“抱歉,你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却食言了。”
他的目光停驻了两秒,然后回到了镜头。
“我此生无数次发出祈愿,说要结束这场战争。可是,我实际做的,只是站在高台之上,宣讲战死沙场的荣耀,只是一步又一步地扩大杀戮的范围,”他说,“战争一旦开始,善恶都变得混沌,没有人能守住自己的底线。回头想想,我的祈愿是多么幼稚可笑,道貌岸然。”
他抬起手,摘下胸前的勋章,放到了布道台上。
“我向所有轰炸的受难者赔罪,希望我的死,能稍微纾解你们的愤怒,”他顿了顿,继续说,“也希望我的死,能成为这场灾难中,最后一次杀戮。”
下一秒,轰鸣声传来,几乎是瞬间,台上的人就被撕成了碎片。
教堂陷入了一片火海。
全国上下,街头巷尾,每一块屏幕,都播放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死亡。
联邦的白天,大概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
所有人都望着屏幕,不同颜色的瞳孔中,映着同一团烈火。
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卡拉顿,军队早已肃清了教堂所在的街道,大门前,只站着一个人。
从钟长诀走进教堂,他就一直站在那里。
他看着他痛陈过去,控诉战争;看着他几度转过目光,和自己遥遥相望;看着他在冲天的火光中,灰飞烟灭。
初期的震惊之后,闻讯而来的警民如潮水般涌来。
只有他,仍然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他抬起头,望着升往云霄的烈火和浓烟。
神死去时,通常都死得很艰难。
既不是消失无踪,也不是寿终正寝。
他们是在烈火和痛苦中死去的。
当他们从你心中离去时,会在你的胸腔里燃一把火。
这比你能够说出的任何事情都要痛苦。
而更痛苦的可能是,你知道,从今往后,你心里再也无法住进任何一位神。
你也不会再想要一位神。
他终究还是被燃烧了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