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忙忙地跑回家,急急忙忙地打开门,急急忙忙地冲进去,急急忙忙地关上门,再急急忙忙地冲进客厅,然后急急忙忙地大呼小叫。
「不好了!不好了!」齐雪儿在客厅里急得跺脚。
「怎么了?」马克翔从浴室里探出一颗头。他头戴浴帽,身穿防水围裙,手戴橡胶手套,右手拿刷子,左手拿盐酸,全副武装正在对浴室进行大扫除。
「刚刚……刚刚……」由于刚刚跑得太快、太急了,以至于她现在上气不接下气地讲不出话,
「怎么了?别急,有话慢慢说,」马克翔这才发现齐雪儿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脸上又是汗又是灰的,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齐雪儿用力点点头,深呼吸之后才终于能顺利开口。
「不好了!刚刚我回家的路上竟然有人对我意图不轨啊!」齐雪儿说得紧张,可是脸上的表情却让人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真要仔细研究的话,她倒好象是对终于有人垂涎她的美色而感到自豪呢!
「妳没怎么样吧?有没有受伤?」马克翔急急忙忙地检视齐雪儿上下,关心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放心好了,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欺负的。」
「真的没事吗?」马克翔怀疑地看着她。
「没事。」齐雪儿把头摇得如波浪鼓。
「妳的手怎么了?」马克翔眼尖地瞧见她手掌些微的擦伤。
「这个?」齐雪儿举起自己的手看。「咦!怎么受伤了?啊!一定是那个歹徒把我拉倒时受伤的。」齐雪儿不以为意地说。
「还有呢!妳看妳的手肘,是不是也受伤了?」马克翔可是又气又急又心疼,怎么会有人迟钝到这种地步呢?
齐雪儿拉起自己的衣袖一看,袖子在肘部果真破了一个洞,细微的血珠正一颗一颗地冒出皮肤表层。
「真的耶!这里也受伤了。哎呀!糟糕,这件衣服很贵耶!竟然破成这样,叫我以后怎么穿嘛!可恶的歹徒,下次最好别让我碰上,抓到一定要罚十倍。」齐雪儿忿忿地说。
马克翔在心底深深叹口气,还有下次?一次就太多了,他可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了。「好了,妳也别气了,人平安最重要,看看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不舒服?」
「经你这么一提醒,突然觉得屁股好象也有点痛耶!不知道有没有乌青?」
「唉!」马克翔无奈地拿来急救箱拉着齐雪儿坐下,细心地为她的伤口消毒、上药包扎。
「以后小心点,妳一个单身女孩特别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状况,一定要往人多的地方跑,还有尽量不要走无人的巷道,这样才不会让歹徒有机可乘知道吗?」
「知道了。」齐雪儿乖乖地点头。「其实我也不是经常这么衰的,只是最近不知道走什么霉运,无缘无故差一点被公司开除,幸好没开除成功,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扯我的后腿,然后又无缘无故被歹徒盯上,幸好我既聪明、灵巧又机智,智勇双全、举世无双,所以才没让坏人得逞,可是为什么我最近那么衰呢?难道是天妒红颜?果真美丽也是一种错误?」
「这和那没有关系吧?」马克翔很没同情心地泼她一盆冷水,实在是因为他相信老天爷的品味和眼光,只是……「妳刚刚说差一点被公司开除,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齐雪儿耸耸肩。「公司突然说小庙容不了大和尚,要我回家吃自己,我才不甩这一套,以为我是白痴吗?吴佳茵说开除我不是公司的本意,好象有人向公司施压,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这样陷害我。如果让我抓到一定叫他不得好死,我要把他全身涂满蜂蜜丢到蚂蚁窝里,然后叫一百个丑女日夜轮奸他,叫他精尽人亡,再把他……」
齐雪儿说得高兴,愈说愈顺口,完全没有注意到马克翔的脸色蓦然转变,神情有异。
他神情的变化并非来自于齐雪儿的威言恫吓,而是恐吓的那个对象。以他对齐雪儿的了解,他深信齐雪儿的确不是如她公司所言的那只困于浅滩的龙:不是说他瞧不起她,只是齐雪儿的确不是成大事,立大业的料,毕竟以她那不同凡响的脑袋是绝不可能忍受劳其心智、空乏其身的「磨练」,更遑论要吃得苦中苦了。况且齐雪儿虽然不拘小节,没有知识也没有见识,缺乏常识又懒得看电视,更加不懂得掩饰,有的时候是惊世骇俗了点,但充其量只构得上小奸小恶的标准,怎么想都不足以让人恨得牙痒痒而要大费周张地除之而后快,所以根据以上的推论,他归纳出以下几点:
1能说动一间颇具规模的外商公司不分青红皂白地开除一个职员(虽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职员),此人必定颇有分量,来头不小。
2以齐雪儿的背景和出身,应该不会和什么有来头的大人物产生交集,既然没有交集,更不用说开罪了。
3没有开罪大人物,却有大人物处心积虑要踢掉她,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齐雪儿成了「代罪羔羊」,至于是代谁的罪……
「雪儿,妳最近有没有再见到赵震东?」马克翔沉吟了半晌,终于还是问出口。
「赵震东?谁呀?」
「上次我陪妳参加舞会时,那个被我赶跑的糟老头。」
「哦!那个赵震东!」齐雪儿终于想起来了,是有这号人物,但是这个赵震东究竟长得是圆是扁、是高是矮,她早忘了。
「他最近有来找妳吗?」
「没有哇!为什么这样问?」齐雪儿问得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