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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扎根 第16节(第1页)

八月。

周士锦、张殿桂组织的武装被铜滕峄邳办事处编为敌区小分队之后,一直活动于徐州近郊茅村一带。这一天晚上,地下党送来情报,说茅村日伪乡长周光前和日军翻译金波在乡公所内吃饭。敌区小分队当即组织人员突袭伪乡公所,活捉了周光前和金波。

对于金波,历数其作恶行径,当即枪毙。周光前表态决不真心当汉奸,愿作内应。在一翻教育之后,将其释放。

办事处及运河大队的一系列活动,开展的红红火火,轰轰烈烈,徐州近郊的铜山二区附近一时掀起一个抗日小高潮。

运河大队自从组建,征战以来,向来顺利,然应了一句话: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就在这个八月,运河支队第一次受到了挫折。

下旬,警卫连到柳泉东侧十余里的崔家朱园、耿家朱园活动。为防敌突然袭击,连长王洪洲命令排长孙式金带领一个排驻扎于崔家朱园,而连长王洪洲与副连长王洪酬带连队主力驻扎于耿家朱园。无论哪一方受到敌方袭击,双方都可相互策应。

这种布置方式本来是为了应对万一出现的情况,可是这种“万一”情况恰就出现了。由于运河大队行事一向顺利,故而在消息封锁方面没有太在意,这就给汉奸报信以可乘之机。就在孙式金带着人员入驻崔家朱园的第二天拂晓,此时大雾迷漫,班长李凤山正在值班放哨,此时的他也已是充满困意,因已是拂晓,心情正是放松时候,这困意就涌上来。

正在此当口只听得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太君!我的!良民的干活!”这些话听在李凤山耳里,尤如晴空霹雳,全身不由的一哆索,困意登时全无,立刻意识到:不好,鬼子来了!

原来是本村村长早起外出,恰就在村口遇到鬼子兵,当时就把村长给围住了,村长情急生智,当即大声说话,以期引起警卫连的注意。他的这一用意果然没有白费,他的声音大,而且又是拂晓时候,四处静谧,因此声音传的也较远。

李凤山此时本待悄悄跑去报信,可一想日本鬼子已到村子了,这哪还来的及?李凤山更不犹豫,抬起枪来向着空中就是两枪。

孙式金听到枪声,情知不妙,抓紧组织部队,为防百姓遭灾,立时向村外突围转移。鬼子兵这时压过来,紧追不放,由于大雾的原因,鬼子兵一时也不敢太迫近,但是孙式金一众人等也一时摆脱不了。

由于敌我兵力太过悬殊,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此时的耿家朱园也早已听到枪声,王洪洲与王洪酬立即带队驰援。

即便如此,双方兵力、实力也是相差实在太大。王洪洲与王洪酬亲自断后,掩护部队撤离。可惜的是王洪洲不慎重弹,负伤较重,血流难止,于次日下午因失血过多而牺牲,时年三十六岁。副连长王洪酬也于此役牺牲。战士伤亡十五人。

后人有话:

惜我警卫连,血洒崔朱园。

兄弟携手去,至今人伤感。

惜我警卫连,其志不得展。

十余莽莽汉,抱恨离世间。

赞我警卫连,报国争向前。

国破家不圆,岂能身独善?

赞我警卫连,驰骋苏鲁边。

逐倭兼除奸,无愧父老前。

此一战不只是对警卫连,对整个运河大队的影响都颇为巨大。战斗的血腥一面此时展现出来。

胡泰员、胡泰立、陈一诚等人一时忙于处理后续事宜,突然有人来报,说青年中队副队长刘禄欢带着数十人枪脱离队伍而去。

真是屋漏偏适连阴雨,此时整个队伍本本就士气低落,偏又出此等集体脱离队伍事件。

陈一诚尤为恼火,非常自责,自己身为大队政治委员在政治思想工作上没能及时跟上,至有集体脱队事件生。

胡泰员与胡泰立等人一方面对陈一诚加以安慰,一方面与众人商议对策。

众人一致认为,这种事情性质上尤为恶劣,应当定性为叛逃,必须严肃处理,否则此后这类事情还会生。既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因为这一次战斗的失利就叛逃,这个国家集体投降当亡国奴算了,还要什么抵抗?

办事处立即派人侦探刘禄欢及众人去向。刘禄欢家住于江庄,脱离队伍之后便回到家中。得到这一情报之后,经过周密布置,于一天晚上包围了刘禄欢的住处,并把其他脱队人员一并抓获。

陈一诚立刻对这些抓获人员进行政治思想教育。

对于刘禄欢个人如何处理的问题上,争论相当激烈。相当一部分人员认为,既然定性为叛逃,刘禄欢则为恶,恶则必除,杀一儆百。一部分人员认为,毕竟刘禄欢太过年轻,而且没有经过大阵仗,害怕是正常的,此外他没有卖国投敌充当奸人,是以应当从轻落。

在众人激烈的争论之后,胡泰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胡泰员:“刘禄欢这个人,我们可以对他批评,可以再教育,也可以处分,但不能杀!而且绝不能杀!”

此语一出,大多数人顿感意外,在他们心里,这个办事处主任是最有理由痛恨刘禄欢的,毕竟是他动摇了军心。

胡泰员:“许多同志说的对,刘禄欢太过年轻,没有经过什么事情,尤其是这种死人的事,而且一死就是十来个,搁谁心里还不得掂量掂量?从这个角度来说情有可原。”

“只是他掂量错了,犯了错,而且这是个大错,不过话说回来,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犯了错,我们是不是应当给他一个改错的机会?”

“换个角度,刘禄欢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和选择,咱们领导层有没有责任?我们有没有及时的做好政治思想工作?如果今天对刘禄欢从重处理,事过之后,再想起这件事,我们心里是否会安生,是否会自责?我们是不是有推卸责任的成分在内?”

“再换个角度,我们今天处理刘禄欢,难道处理的仅仅是刘禄欢一个人吗?不!这是对几十个人的处理!这几十个人都是江庄附近的,这意味着什么?一,意味着这些都是子弟兵,相互之间都有家族或是亲戚或是朋友的牵扯;二,意味着集体脱队事情可能就是其他人提出的,而且可能不是一个人提出的,刘禄欢在这件事上或许根本做不了主。”

“所以,今天我们从重处理刘禄欢,其实处理的不只是刘禄欢,而是处理了这几十个人,从重处理的结果引来的后果极有可能是这几十个人不服,不服则有后患,将来生什么事情就不是我们能预料的了,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大家以为如何?”

胡泰员一条条慢慢道来,大家听在心里只觉非常受用,本来躁动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只有几个人在小声讨论,似是还有所不满。

胡泰立见了大声说道:“我也说几句。先我非常赞同咱们主任的观点,对刘禄欢绝不能从重处理。其次我要的说的,我们有的同志主张杀一儆百,这种方法我认为绝不可取。因为这些人都是我们同志,不是贯犯,不但不是贯犯,而且过去根本就从没犯过这样的错,最要紧的是他们都不是恶人,因此杀一儆百之说站不住脚。”

“还有,杀一儆百的结果,有可能在老百姓心中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我们的队伍来自于人民,来自于老百姓,如果让老百姓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以为犯了错就会杀头,那谁还愿意来投奔我们,这样一来,我们的队伍将难以壮大,而且工作更将难于开展。”

“这话说的好,”陈一诚接道:“我们自己的同志没有死在鬼子手里,却死在我们自己人手里,老百姓肯定会有想法,这种想法对我们绝对于我们的工作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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