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思鹏:“那几年在县城里可真做了不少事,他还叫学生在大街上做自由演讲,举行群众大会什么的。只是好景不常啊……”
小马:“又怎么了?”
褚思鹏:“孙白洪只所以能做这么多事,主要是和他身为峄县党部常务委员有关,他这么搞法,引得上层有些不满意,有人把他做的这些事戳上去,国民党山东省党部就直接派人来了,叫什么武汉三的,直接接替了他的常务委员,他呢,降了,秘书长!那年,是民国一十八年吧。”
“这样子,县城里的各种协会的活动停了,妇女协会的名字也改了,叫什么剪放脚委员会……”
小马:“噢……,这样个弄法,别说外号小白龙,就是条真龙也够他呛……”
褚思鹏:“谁说不是呢。没办法的事!上层插手,他没了那个位子,就做不成事。两年后又给他弄到安邱、博山两个县县党部。就他那性子,太直了,满身正义之气,和谁也弄不到一块去,又远离故土,有些事实在难做。三年之后,让人家找了个理由把县党部的职务给撤了。”
小马:“可惜了,这可就惨了……”
褚思鹏:“是有些可惜。只是这些儿事还弄不倒孙白洪,否则也不佩叫小白龙。人家有才华,不怕这个。”
“回家只一年,自办了个小学。峄县城东关有个孔庙,那时候已是荒废多年了,草木琳琅的。平时只是西角门开,每年正月十六县城逢会,这个时候开开正门,游人进去看看。孙白洪看中了这个地方,拾掇拾掇,就把小学搬到那儿,就是文庙小学了。”
“他自己是校长,夫人葛伯华,还有两个青年教员,都是他请去的,一个叫梁茵霞,一个叫张跃,这两人也很与孙白洪投缘,想法基本一致,那个时候东北三省已被倭鬼子占了,这几个人常去街上做宣传,要抗战,要救国。他们的学生受他们几个人的影响很大的。”
小马:“是好汉!是好汉!!这是真正的好汉!!!”
褚思鹏自是开心:“你是个经过世面的人,你说他是一条好汉,看来真的是了。”
小马:“不是说大话,我马某人见过的人绝不比你少。你在江湖上,在街口上混饭吃,见人不少那是没的说,可要说起与人接触的多少,你比我……嘿嘿……”
小马说到这一声笑。
褚思鹏自然听得出话中的不屑之意,不由得更增加了几分揣磨:“这究竟是个什么人?”
“……像他这样直脾气的人,还真的不多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不为自己考虑,想的是老百姓,这样的人,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蒋委员长所说的共产党人了。这样的人,你说他要不去打倭鬼子,嘿嘿,我马某人倒着走。”小马断然说道。
“高!”褚思鹏赞道:“佩服,佩服,果然有见识!去年!‘七七事变’之后,孙白洪解散了文庙小学,回到四区中李庄老家,据说还真的组织了一个几十人的队伍。”
小马:“怎么样?我怎么说的,这种人,你放心,那骨头是直的,是硬的,你就是叫他绕弯他都不会绕!你就是让他去死他都乐意,你只要说是救国救民!哎?你怎么没跟着他走?”
褚思鹏闻言心中放倒了五味瓶,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上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待这口气深深呼出来方才说到:“谁不说呢?为什么就没去跟着他走呢?应该去的!像我这种人,只有倭鬼子的刀压到脖子上了,才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小马:“不晚,这鬼子不才刚到么,正好赶上。”
褚思鹏:“说的好!”
小马:“那得能活着出去,你我如今可都是匪呢!”说罢,那小马呵呵大笑。
褚思鹏心中难过,不成想竟真的被人家当匪来待了,能不能活着出去还真的是个问题。想到这,对这谢笑良不由得愤恨起来,喃喃道:“谢笑良啊谢笑良,都说你是个人物,我姓褚的不会就冤死在你手底下吧?”
小马:“怎么了,心里不痛快!”
褚思鹏心中一凛:“不能让他看笑话。”当下强笑道:“没什么不痛快,你和我不是一回事那就不是一回事。哦,到你了!”
小马:“到我了?又到我了……”
小马思忖良久方道:“铜山县和峄县都是大县,自古英雄人物辈出,咱们才知道多少,这种比法……,就拿我来说,我在你们峄县讨生活的时间比在铜山县还多,对峄县的了解甚至远对铜山县的了解……”
褚思鹏笑道:“你是说不比了。”
小马:“不是不比,是没法比。”
褚思鹏沉吟道:“说的也是。”
小马:“不比了。不过呢,你都说了一个了,我也说一个与这孙白洪性子差不多的一个给你听,你看怎么样?”
褚思鹏:“那好啊,是谁?”
小马:“王建同!”
褚思鹏:“王建同?”
小马:“对,王建同!这个人离我住的那个村子不远……”
褚思鹏:“哦,和你住的村子不远?那是什么地方?”
小马悚然惊醒:“我说和我住的地方不远了么?”
褚思鹏:“当然说了,你问小王。”
小马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