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继方与蔡尊起见了,不由的都伸手在头上擓了几擓。
擓完头,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子,然后蔡尊起小声道:“是不是说能吃饭的更好。”
听完这话,褚思鹏笑道:“你们两个说的都对。尤其是这反应度最为紧要,与风浪相搏,船上之人很多时候要的是一个灵敏,要的是反应快,有时生死决于瞬间。反应快了可能意味着活,反之可能就是个船翻人亡。固此这个快字最重要。”
“这能吃也很重要,能吃的人意味着有力量,能干活,船上需要这种人。东家送来东西,能快迎上去应对,不只意味着一个快字,也意味着这个人见的多,知道如何处理事情。这样的伙计给东家省心。那这样的伙计不用还用谁呢!你们说是不是!”
听他如此一说,曹继方与蔡尊起两个齐齐的笑了。
褚思鹏道:“曹兄弟,船上的事,你那个亲戚还给你说些什么?”
曹继方想了想道:“喝酒的时候千万别说‘干’,也别喝干。说是要留什么水路。”
褚思鹏大笑道:“那是,行船的人,最怕没有水,没有水怎么能行得了船?!行不了船可就没饭吃喽。船上人家这翻讲究还是要的。不只他们,如今咱们运河两岸身边的人吃饭时候往往也这么说了,这些可都是由他们给带起来的,许多靠船吃饭的人,近些年虽说不行船了,可这讲究还在。”
曹继方道:“吃鱼的时候不说‘翻翻身’,也不说‘翻翻个’,说什么‘转过来’、‘架过来’,‘抬过来’什么的。”
“说的好!”褚思鹏赞道:“也有说‘调调舵’的。大江大河之上,这船要是翻了,那还有个好?这个禁忌最为紧要,与船上人打交道,这话可千万要不得。不只这个,就连船上的船帆,一般也不说船帆。”
蔡尊起道:“那说什么?”
褚思鹏道:“不说帆,说蓬!”
蔡尊起:“说蓬?”
褚思鹏:“对!说蓬!扯起风蓬!”
蔡尊起吐了吐舌头,笑道:“这么多讲究?!”
褚思鹏向曹继方道:“还有么?接着说,看你能知道多少。”
曹继方原地转了个圈,俏皮的道:“当然有。提瓶打油的时候不能经过人家的船。买的锅也不能过人家的船”
蔡尊起:“为什么?”
曹继方:“说是油太过滑腻,会滑了人家的生意。”
蔡尊起:“那锅呢?”
曹继方:“可能……,可能……我猜是说祸吧,锅来了,也就是说祸来了,谁想要祸?”
蔡尊起:“这事!那……那……真的不能过?”
曹继方:“不能!不过……不过另有一个法子,得买块肉放在锅里,让锅从船旁边滑过去。”
蔡尊起:“那又是什么意思?”
曹继方:“什么意思?这个……这个我真说不清楚,褚哥你知道吗?”
褚思鹏眉毛登时一收,咧嘴道:“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事我也是头一回听说。可能……,可能……,可能……”
褚思鹏咂了一下嘴,几个可能下来还是没想出应对之词。
蔡尊起:“是不是这样,别说是锅,就是真的祸也从一边滑过去了。”
曹继方:“那还要肉干吗?”
蔡尊起:“这个……”
“哎,有了。”褚思鹏猛然说道:“我看这是说,这是一个真正的煮肉的锅,不是祸,这是其一,这其二么……,这其二就是给冥冥之中,天地之间把那些仙神鬼怪,惹事送祸的主的嘴给堵上。”
曹继方:“哦,我懂了,这就算是给它们送礼了。”
褚思鹏:“对了,就是这个意思,逢年过节的,家家还不给上天神灵,土地灶神之类的送点好吃好喝的吗?”
蔡尊起:“这也只能是我们瞎猜,是不是这个意思,改天见了船上人家问问也就是了。”
曹继方:“对,以后问问就是了。说到逢年过节,船上人家也是有讲究的,其中之一就是要挂红。”
蔡尊起:“挂红?这个还用说,别说船上,就是地上不也这样,每到过年贴上红纸对联,这可不就是挂红?”
曹继方把个头直摇,就如大风中的荷叶:“嗯……,不是这个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