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远离的意识被疼痛拉回,按理?来?说值得庆幸——如果不?是躯壳完全成了其他生物的提线木偶。
男人?清醒地、痛苦地听到自己身上的骨骼发?出“啪咔”、“啪咔”的脆响。他像只僵尸,以一种一度怪异的姿态歪歪扭扭地走在雨里。
瓢泼大雨迎面而?来?,打得皮肤生疼,也冲刷掉了他身上的血迹与恶臭。
渐渐的,男人?走路的动?作开始纯熟,开始自然。
祂那装在脑壳里的大脑,也被黑色的细丝完全缠绕。
黑色的小煤球大大地打了个饱嗝儿。
从今天开始,到“学长”从里头被祂完全吃光。“学长”会是祂的移动?粮仓,“学长”也由祂来?当?。
善良的她05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男人的脑壳里一直有咀嚼声在响。
从沐漪家到他自己租住的地方,响了一路。
在这个大雨瓢泼的夜晚,除了男人与?他身体里正在吞吃他脑子的小煤球,没有人听到这细碎的咀嚼声。
男人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分崩离析。
这很?正常,因为他身体里的小煤球正用祂细细软软的小触手,一点一点地从他的脑子上切割下能吃的部分,再把?这些大餐送入口中。
最初是小脑。
负责协调身体运动、参与?条件反射学习的小脑被吞掉时,男人眼歪嘴斜,唾液从嘴角流下,鼻涕无意识地渗出?。但当吞掉他小脑的小煤球代替了他小脑的功能,他的五官又恢复原位,眉目间的神?情甚至带上了点电视剧里男主角的清冷霸道。
然?后?是新皮质。
男人还在无法?自控地走着路。但忽然?间,他就发现自己失去了视觉、听觉,连怎么?说话都给忘记了。
他如同一个忽然?失智的傻子,差点儿要摔倒在地。偏偏他的身体又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动作一点点拧了回来。
再然?后?是海马体。
男人发现自己想?不起自己最近都做了什么?。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走在雨里。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杏仁核、前?额叶皮层、扣带回、丘脑……
小煤球吃掉的人脑越多,越是感到头脑清晰。
通过人类的记忆,祂逐渐适应这具身体,也逐渐理解人类的语言,祂开始操作着这具身体发出?“啊啊”的声音。
“啊……啊……”
“偶系……”
“窝西……钦哒……”
从最初的低哑不成调子,到渐渐字正腔圆。
“我是……庆大……”
“放、方……鑫鹏。”
“我是,庆州大学的,方鑫鹏。”
眼眶里咕噜乱滚的眼珠停住了。瞳仁开始直视前?方。
粉碎的骨头被细小的触手黏合起来,歪七扭八的手臂与?拖着的瘸腿重新变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