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纱贮魂的木偶。
它们不动,不表示它们不会动。
孟姜关上了门,走到一楼超市收银台的位置坐下。
唯有这里使她觉得有几分安全,身后是墙壁,面前是货架,门口就在身侧。
她调匀了呼吸,扶着还在颤抖的双腿站起了身,锁好卷闸门,走在夜色浓重的凝碧街。
一百米就是她和慧语住的快捷酒店,避免吵醒慧语,她摸索着脱了鞋和衣服,躺在了自己的那张床上。
睁大着眼睛,她对自己说:
“孟姜,你这次一定逃不过的。”
她想起她第一次见白纱的时候,她正假装困囿与盗匪搏杀。
女将军白纱用长鞭救下她,让她跟着她去军营,白纱说:“孟姜,你跟着我,功名你自己挣。”
这是阴谋,一场针对把白纱这个杀人无数的命格炼化成煞的阴谋。
她的师弟陈无离已经爬上定国将军白纱的床榻了。
她孟姜凭借着师父的悉心栽培,立下战功,从一个普通兵卒,变成万夫长。
她那时常常会觉得,这样还挺好的。
好像她作为女子,也是个有用的人,为国家,为黎民。
可是在最后对白纱的诛杀中,她还是毫不犹豫把自己手里的针鱼刺入了她的头顶。
较之这短暂的军营生活,是她的师父邹行之从鬼车鸟的利爪下,将她这个被遗弃的女婴救下来的。
师父常常对她说:
“孟姜,这天下世人都不要你,为师要你。”
她不能违背师命。
不然,就真的没人要她了。
师父为门派炼成了一只煞。一只唯一的煞,就是白纱。
她可以渡魂。
但是幽冥地府君却大发雷霆,因为门派为了炼煞,杀了很多人,产生了很多亡魂,堵在黄泉路上,排队饮用忘川水。
“煞可以渡魂,但是缺个孟婆。”
作为交换条件,孟姜被邹行之送去地府做孟婆。
孟婆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职业。
每天要站在奈何桥上,看管住魂魄,一个接一个饮用忘川水。
前尘往事,忘川一饮,尽皆消散。
孟姜很苦恼,她常常看那些牛头马面也与自己一样,如同牛马,重复着一样的繁琐的事务。
孟婆这个工种,在地府,但凡有点门道的阴差都不想干。
她每天唯一的精神寄托是白纱,她渡完魂魄,从鬼差手里拿到金丹总会第一时间递给孟姜。
白纱丝毫不怪是她孟姜,也参与了对她的炼煞。
她似乎将这些事情都忘记了。
“喏,孟姜,这是你的。”
若非这些金丹,孟姜早已在这地府里被彼岸花稀释了魂魄,变得癫傻甚至死去了。
白纱很容易忘记很多事情。
比如她被陈无离第二次镇杀在古墓里的时候,她醒来,去泰国找到她孟姜,求她为她清除掉陈无离的样子。
她说:“师姐,我总是想着他太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