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想到的是,安澜手中能拿出手的植物千奇百怪,居然有能够让死者复生的九死还魂草,一旦弗瑞复苏,说出克雷蒙撒下的谎言,他在宴席上的安排都会成为无用功。于是,走到这最后一步的克雷蒙就只能拼死一搏,用话语暗示安澜怀疑神圣教廷之后,服下了足以致命的剧毒,以这种方式去赌,赌安澜不会放任中毒的他不管,赌自己的性命之危能够将安澜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神圣教廷之上。
而他也的的确确赌赢了,尚且不了解内情的安澜低估了他内心的欲望与恨意,在他的引导下成功闯入了教堂内部,见到了巫神教的背后主使。可又因为身为圣父的赫兰早已以残魂的形式与安澜他们相识,事态最终没能如他预期的一样发展下去。
至于克雷蒙为什么不愿意像伊莎贝拉和梵雅他们一样对安澜坦诚相待,答案其实显而易见,克雷蒙亲口说了,从始至终他最渴望的并不是自由,而是权力,只是因为在过去的半辈子时间里,他不断挣扎都无法摆脱圣父的操控,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摧毁帝国这种拉所有人下水的方式换取所谓的自由。
可现在,安澜他们出现了,这个队伍里除了能力各异的救世主,还有当世仅存的超位法师和强大的龙族,或许他们合力真的有可能一举将圣父消灭,这样一来,克雷蒙不仅能保留自己作为皇帝的身份和权势,甚至可以继承巫神教的势力,成为下一任只手遮天的首席贤者,如此充满诱惑力的选择,他又怎么可能不被吸引?
而在产生这一念头的瞬间,就注定了他与目标是覆灭整个巫神教的安澜他们不会走上同一条道路。
想到这,想到克雷蒙为了自己的私欲害死了多少人,安澜忍不住唾弃道:“弗朗死前说的都是真的,你果然是个披着的恶魔。”
“你说……弗朗。”痴笑着的克雷蒙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忽然神情恍惚了起来,“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弗朗啊,我最疼爱的好弟弟,多亏了有他,带给我那么多的欢乐,我才能熬过那段艰难的时光。他像只小白鼠一样,一直被我玩弄在股掌之中,或许我是该可怜他的,可我也真的好嫉妒他啊……一样都是皇子,凭什么他就可以靠着装傻充愣,那么幸运地逃过我经受的这么多折磨,成为一个享清福的贵族领主……我不甘心,所以我也要让他品尝到身处地狱的滋味,哪怕是死,也要死得足够痛苦才行!”
“可现在,弗朗死了,兽人入侵失败了,我什么希望也没有了……”他颤抖着,声嘶力竭地呐喊起来,“不,只要你们出手杀死这个老怪物,只要我回到皇宫,证明我还没有死,我就还是耶兰的皇帝!你们为什么不肯出手,为什么都傻站在这里啊?!”
看见克雷蒙已经全然陷入了疯癫之中,圣父淡然地给予了他最后一击,“克雷蒙,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我已经把你刚刚所说的所有话都传播给了圣帝山上的居民,你杀害亲兄弟,制造战争,造成无数死伤,在种种罪行都暴露无遗之后,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继续做皇帝吗?”
“不,求求你,原谅我,我只是一时冲动,我后悔了……求求你,不要这么做……”克雷蒙连滚带爬地来到圣父面前,砰砰砰地朝着坚硬的地面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开始淌下鲜血,可圣父依然是无动于衷。
见求饶没有任何作用,克雷蒙倏地爬了起来,扭头朝着大厅出口跑去,“不行,我要去向他们解释……我还是耶兰的皇帝……”
看着克雷蒙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深处,安澜知道对方大概已经彻底疯掉了。
接着,他看向宝座前的圣父,“现在,该轮到你解释了吧,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初的心愿
圣父微微一笑,“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安澜说出了心底的猜测:“自巫神教建立之初起,所谓的首席贤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直都是你,对吧?”
他想起瑟林提到过,作为教皇的安德烈偶尔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结合其他证据,足以说明是赫兰利用移魂术,寄宿在每一任教皇的身上,伪造出首席贤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正常轮换的假象,可实际上,背后操控着巫神教乃至整个耶兰帝国的一直都是他,从来没有变过。
闻言,一向冷静的苏迪娜脸上流露出一丝怒气,“原来一直都是你……那在你眼里,塞莉恩大人到底算什么?”
她朝着圣父质问道:“你建立的耶兰帝国,你所维护的人族,在过去的数千年时间里给精灵带去了多么大的伤害。可作为塞莉恩大人伴侣的你,却眼睁睁看着精灵一族被奴役被分裂,你这么做,对得起塞莉恩大人吗?”
安澜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苏迪娜一直以来最崇拜的偶像就是曾带领野精灵隐居森林之中的大主祭塞莉恩,她可以接受塞莉恩是巫神教的贤者,也能接受塞莉恩与赫兰的关系,可这些不得已的宽容都是建立在二者已经死去多年的前提下,在知道曾身为塞莉恩伴侣的赫兰一直亲手纵容自己治下的耶兰帝国奴役精灵之后,她会感到气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迪娜,我承认,现如今精灵一族遭受的所有苦难,都源自于我一手铸造的耶兰,也不否认过去的数千年时间里,我有能力去改变精灵的现状,可却选择了什么都不去做。所以,代表这一代精灵的你是有资格责备我的,但塞莉恩,她没有。”圣父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或许,作为爱人以及首席贤者的我的的确确辜负了她,但作为人族帝国建立者的我,却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