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间,未束的发丝不时往前倾倒作乱,宋持怀两只手忙着禁锢魏云深,更没多余的功夫去管,有几缕头发就这么贴在了额前鬓角,更有一些垂落在魏云深被宋持怀握紧的腕上,扰起一阵颤栗惊人。
魏云深心神浮躁,他没忍住,一个用力抽回了手,顺带打翻了床边的热水。
水盆打翻的方向正对着床,顿时床沿被褥浸湿,连同遭殃的还有宋持怀为了方便擦洗而有意往边侧挪移的下半身衣袍,然而他却躲也不躲,只是在那一盆水都倒尽以后才盯进魏云深的眼睛:“我衣服湿了。”
魏云深深吸了口气,他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冷色质问:“这又是你勾引人的把戏吗?”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宋持怀没有否认,反而问,“那我成功了吗?”
“……”魏云深想象不出有人做了那么下流的事后还能那么坦然自若,又气宋持怀手段不见长进,三年时光匆匆而逝,还把他当成从前那样糊弄。他胸口闷着一口浊气,吐不出也咽不下,在听到宋持怀这句问后才仿佛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他狠狠剜了宋持怀一眼,不留情地批判:“不知廉耻!”
宋持怀自嘲地笑了一下,很快无声转过身去。他撩开自己湿了的那片衣摆,反正也脱不了,干脆手动避免让那些湿透了的布料直接沾上皮肤,就要换干燥的床里处躺。
然而他才刚有所动作,背后一股不容抗拒的力气将他从后懒腰抱起。宋持怀转过头,对上魏云深那张紧绷得像是要去打架的脸,抿唇问:“你又要干什么?”
魏云深道:“给你换衣服。”
宋持怀冷声道:“不是说我不知廉耻吗?怎么不任我自生自灭死了算了?”
魏云深道:“这是两回事,而且你才刚活过来就想着勾引人的事,这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
他说着,抬手化去了锁在宋持怀琵琶骨的那两根链子,同时扒开了对方衣领。后者身体一滞,差点又要上手阻拦,想到如今情势,还是忍住了冲动。
他微微抬头与魏云深直视,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所以我成功了吗?”
魏云深用不掺杂丝毫情欲的动作回应了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是成功了。”宋持怀看他站在柜子面前给自己挑衣服,心情莫名又好了起来,“不然你随手施个诀就能解决困境,为什么还要亲自帮我换衣服?”
魏云深拂过柜子里挂着的衣服的手一顿,他没说话,正挑了件纹了鹤影的白衣就要取下,却被宋持怀叫停:“我不喜欢这件,鹤纹老气,显得我大你不止十岁了。”
魏云深斜眼睨他,嘲道:“你有得选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给宋持怀换了件衣服。
这回宋持怀没再出声阻止,也直到魏云深选好衣服,开始给他剥离身上其他负累,宋持怀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他看着魏云深的手往下行去,手在下一息就要碰到他的腰带,宋持怀突然抬腿往后撤了一步,吸气道:“……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他情绪太明显,魏云深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么,不退反进:“哪里都看过了,现在想起不好意思了?”
这哪里能一样?
之前宋持怀跟他行那事时魏云深大多处于愤怒之中,而且都是晚上,连带着与他共同沉沦的宋持怀都有些不甚清醒;可现如今白日光明,两人并不在方寸床榻之上,宋持怀自认为意识也还够清醒,就算魏云深没有那个意思,就算只是换个衣服……哪儿有及冠了以后还要仰仗别人换衣服不难为情的?
他从前忍辱负重是因为大业未成,可现如今所有仇人都已沦入地狱,宋持怀不愿再回顾以往受制于人的状态。他正要继续争辩,却突然感到腰间一松,下一刻,隐于衣袍里面的裤子褪到脚踝,宋持怀下身一凉,他脸上现过一瞬茫然,正这空白之间,魏云深蹲下身去,一阵温热覆上了他因为沾湿而有些发冷的腿根。
“这里有点湿,得擦干了才能换衣服。”
魏云深戏谑地仰头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见到宋持怀脸上的羞愤和难堪,他变出一根手帕,细细贴着宋持怀的皮肤将附着在纤长玉腿上的隐湿擦去,不时抬头看宋持怀的表情,感觉到身前的男人呼吸越来越重,两条腿也开始发抖。
一阵风穿窗而来,凛冽的冷从背后拥住了他。宋持怀失迷的神智清醒过来,转头看到背后放空,他骇出一身冷汗,就要弓身遮掩自己未着寸缕的双腿:“窗……”
魏云深只看了外面一眼,不为所动:“可惜这里是山间野林,不然被别人看到你或许会更喜欢。”
宋持怀:“……”
不知为什么,明明魏云深只是给他擦拭,并没有做出什么其他出格的事,但他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就像被千万根羽毛划过,扰得他难以集中注意力。
他又艰难地重复了一遍:“……让开!”
未完全封闭的房间实在令人没有安全感,哪怕魏云深说这里是深山野林,宋持怀仍产生了某种被人窥视的不安。他见劝不动人,干脆直接将魏云深推开,他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了,直接向窗边走去,试图以此来给自己多增添几分安全感。
然而他才刚迈出脚,就被察觉他意图的魏云深再次握住脚踝。蹲在地上的男人已将他大腿根处的潮意擦干,魏云深挽着帕子擦向宋持怀颤栗的小腿,听不出语气里的任何波动:“就算你很想给别人看看,也得等先把衣服穿好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