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厕所?”以利亚揉着鼻子,表情也有几分茫然。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把我们的魂儿都吓飞了,”奥多娜晃了晃手里的拨火棍,不满道,“除非真有女鬼抓你出去,不然你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好吧,我可以解释,但不保证合理,因为看在上帝的份上,奥多娜,我也是一头雾水呢。”以利亚边说边连连摇头,“上一秒我还在屋里,听鬼故事,下一秒,我就站在北风呼啸的乡间小路上了,连双该死的鞋都没穿。”他说着抬起一条腿,向两人展示他沾满泥巴的脚底板,叹气道,“你的一个机器人差点对我大打出手,抱歉,我不得已让它暂停运转了,奥多娜,这算正当防卫。”
奥多娜拧起眉头:“自发性空间转移?”她打量着以利亚冻得惨白的脸,又问,“你在外面待了多久?”
“至少半小时,还不算我辨认方向找路的时间。”以利亚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你们会出门找我呢。”
“不可能!”
莱纳德脱口而出:“我们才刚刚发现你不见了。”他跟奥多娜面面相觑,“那个故事一共才讲了十来分钟,对吧?”
奥多娜点点头:“看起来是自发性时空转移咯。”她瞟了眼以利亚,“我还以为你的能力都被那些咒语抽干了呢,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回光返照?灵光乍现?”
“说不准。”以利亚搓搓脸,他脸上的肌肉都被冻僵硬了,“时间滑脱以前也发生过,这次运气还算不错,至少我没有穿着条毛毯摔到哪个高档场所去,那样人可就丢大了。”
莱纳德眉头紧锁,没错,时间滑脱的确发生过,但并不像这次。一个荒诞的念头跳出脑海,他的鬼故事刚讲到小木屋的背包客凭空消失,以利亚就不见了——不太像个单纯的巧合,不是吗?
但无论如何,总算是有惊无险。
以利亚简单洗漱过后,便草草睡下了,三个人也没了讲鬼故事的兴致,各自抱着被子睡去了。
莱纳德辗转反侧了半天,才陷入浅眠,他梦到了自己睡前讲的那个鬼故事,唯一的区别是,背包客变成了他和奥多娜,他们原本开着一辆拉风的福特卡车行驶在公路上——95号公路?模糊的直觉这么告诉他——但他听到了森林的召唤,就像胆小的背包客听到女鬼的召唤那样,在他的坚持下,奥多娜陪他走进森林,两个人走了很久,才终于找到那间小木屋。
只除了那小木屋并不是他们此刻住的这间,而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那些木头墙会吃人。
:秋冬之交(下)
第二天,莱纳德是被奥多娜用枕头拍醒的,理由是他一直在说梦话,糟糕的梦话。
“我说梦话了?”莱纳德揉着脸,好脾气地没有抄起枕头反击回去,在大学宿舍里,通常只有一种梦话会招致舍友的关注,他的脸不由得有些发红,讷讷道,“真的?我都不记得自己做过梦了。”
“对啊,你一直在嘀咕关于薛定谔的猫之类的,怎么,大学里哪位物理学教授给你留下心理阴影了?”奥多娜同情地看着莱纳德。
莱纳德立刻松了口气,坐起来整理床铺:“你什么时候也了解人类物理学了?”他有些心不在焉,被子被他迭得歪歪扭扭,然后胡乱用褥子裹起来。
“薛定谔的猫”这几个字像石子投湖似的在他脑海中制造出一串涟漪,又像是某种古怪的既视感,使它含有某种相当具体的含义。
——上帝从不掷骰子。一个严肃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低语,几乎让他汗毛直竖。
莱纳德甩了甩脑袋,开始理解奥多娜为什么会用“糟糕的梦话”来做评价,也许他真的做梦了,梦到了那位想象力丰富的奥地利物理学家,还有猫咪,谁知道呢?
奥多娜耸耸肩,敷衍地说道:“我一直是个好学的人。”她支使莱纳德和以利亚把毯子并被褥卷成一个大筒,滚到了墙角的立柜里。
“好了,准备早饭,每个人都有活干!”奥多娜最后宣布。
莱纳德被派了剥松子的任务,他抱着一簸箕松球到院子里去的时候,以利亚正在劈柴,践行昨晚的承诺。
“奥多娜说她要做松子羹,鬼知道那是什么。”莱纳德看到以利亚冲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于是晃了晃手里的簸箕,里面的松球稀里哗啦地响了起来,几颗松子顺势逃之夭夭,滚到地面溜之大吉。
“要我说,奥多娜把这片地方打理得不错,做饭也有一手。”
“这家伙上哪儿去了?出门也不吱一声,我去了趟厨房她就没影儿了。”
“没出门,还在二楼的工作间呢,用她自己的话说,早上是工作灵感最充沛的时段,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打扰,包括‘烦人的脚步声’,所以我建议你别靠近那段楼梯。”
“那我只好来打扰你了。”莱纳德在以利亚旁边一屁股坐下来,“吃松子吗?”
“谢了,留着早饭再吃不迟。”
“哈,你要是怕奥多娜就直说。”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怕她了?”
莱纳德先是忍不住嗤地一笑,然后故意叹了口气,伸手抓起一把松球:“说老实话,虽然那女人只有五英尺三英寸高,但我还是怕她。”
“这就叫做一物降一物。”以利亚总结道。
他左手扶起木柴,右手抓着小斧子比划了一下,手起斧落,先把斧子楔进木头,一顿,木头便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要是你做饭的本事能有劈柴的一半,”莱纳德挑眉,“我们在林子里也不至于只能吃果子、啃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