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多娜还没回答,以利亚就先“嗤”地笑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掀他老底:“见笑,这家伙是真饿狠了,在林子里看见一头活蹦乱跳的小野猪,口水都差点流一地。”
“喂!”莱纳德大声反击,“是谁许诺了野餐,结果反倒害我们差点变成八爪鱼的口粮?”
以利亚张开手指,大方地比了一乍长:“是差一点,这很关键。”
“还是先确认我不会饿死再说大话吧,老兄。”莱纳德嘀嘀咕咕地翻了个白眼,他还想再说什么,肚子却先声夺人,“咕噜噜”地以示抗议,在安静的小木屋中清晰可闻。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面面相觑,忽然间爆发出一阵大笑,以利亚边笑边用力锤莱纳德的肩膀,好像他不是肚子叫,而是讲了全宇宙最绝妙的笑话一样,奥多娜倒在摇椅里前仰后合,连眼泪都差点笑出来。
这一晚,总是笑得更多。
这一点才是最关键的。
奥多娜承诺莱纳德第二天烤狍子肉吃,因为今天太阳已经落山,对户外烧烤来说不是个好时机。作为补偿,她把屋外挂着的鱼干取下来,熬了一锅鲜美的鱼汤,鱼切块后用油煎得满屋飘香,汤里还加了菌子和芸豆,味道鲜且醇厚,两人尝了之后都赞不绝口。
以利亚也自告奋勇,声称要做一道惊艳味蕾的好菜,结果却给大家带来了一些惊吓——
这位主动请缨的新晋厨师开工还不到十分钟,莱纳德和奥多娜就赶紧冲进厨房,扑灭明火,把门窗全部打开,好让以利亚开灶制造出来的黑烟赶紧散出去。
“咳,我们来得太晚了。”奥多娜沧桑地说,举起一只手在脸前扇风。
“只是香草煎蛋卷而已,以利亚,你是怎么搞出这么大阵仗的?”莱纳德一脑门费解,“有人在炉子里藏炮仗了吗?”只见鏊子里的蛋卷早已面目全非,变成黑乎乎的一团,不管是造型还是味道都一言难尽。
只剩几块碎鸡蛋壳顽强地滚在灶台上,幸运地没被烧成飞灰。
“我的锅被烧穿了,我该死的锅,”奥多娜一边检查厨房里的损失,一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看在上帝的份上,以利亚,下一步你是不是打算把我的小木屋也烧了?”
以利亚接过奥多娜递来的擦脸布,一本正经地解释:“我用不惯烧火的炉灶,咳,火太大了。”他用布子抹了把脸,成功把脑门上的灰抹到了半张脸上,却丝毫未觉,揉着鼻子诚恳地向奥多娜表达疑惑:“你连机器人都做得出来,干嘛还非要烧火做饭?”
奥多娜忍着笑:“你需要的不是电炉子,而是一支随时待命的消防队。”
“拜托,只是些烟而已……”
“还是庆幸毯子没被烧着吧,以利亚,不然消防队来了你也得在厨房裸奔。”莱纳德紧跟着补刀。
奥多娜拍了拍以利亚的肩膀,最后一锤定音:“这顿饭所有的碗都归你洗,还有明天的柴也归你劈。”
“好吧,你说了算。”以利亚揉了揉鼻子,胜在脸皮够厚,连炭灰都穿不透,完全看不出尴尬的意思。
三个人最后就着鱼汤吃了几块饼,虽然没有香草蛋卷添加风味,但也吃得心满意足。
夜里风凉,奥多娜从二楼搬下来几床厚厚的被褥和隔凉的席子,支使以利亚和莱纳德把客厅里的东西挪到一边,被褥就地铺开,权作夜间休息场所。
屋子一角是烧得暖乎乎的炉子,夜灯吊在木墙挂钩上,窗框偶尔被风吹得“喀嗒”作响,却并不突兀,远处林子里鹳鸟“哒哒哒哒”的斗嘴声偶尔顺着夜风传来,氛围居然还挺温馨,跟童子军夏令营似的。
“怎么样?”奥多娜看着模样大变的厅堂,很是得意,“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莱纳德故意龇牙一笑:“半夜跟两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同处一室,哪里来的安全感?”
奥多娜回以更加阴森的一笑:“该有危机感的是你们。”
以利亚扶额叹气,让这两个人共处一室,他才真会感觉到危机:“奥多娜,楼上没有客房吗?”
“二楼是我的工作间,可不是给你们睡大觉用的。”奥多娜抱起胳膊不客气地说。
“哈,你就是想玩过家家吧?”莱纳德一针见血地说,一边不顾风度地率先抢占了中间的位置,和最大的一床被子。
“过家家有什么不好?”奥多娜伸脚把莱纳德往以利亚那边踢了踢,冲他做了个挑衅的表情,“等关了灯我们还可以比赛讲鬼故事,啊,那些值得怀念的老时光。”
“鬼故事比赛?有这回事吗?”
“当然,谁的故事先成真谁就赢了。”
“好,让我想想,”莱纳德举起一只手,故作沉思状,随即眼睛一亮,“有了!跟奥多娜霍普女士在一栋林间小木屋里过夜。”
“快睡吧你!”以利亚终于忍无可忍,把枕头丢到了莱纳德的脸上。
:秋冬之交(中)
“听我讲完嘛。”莱纳德把枕头塞到脑袋底下,扯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说道,“相信我,后面更精彩。”
奥多娜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表示支持:“哦,拜托请讲下去,我们都迫不及待地想听完了。”她说着也躺了下来,挥手扔出个小东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墙灯上,“噗”地一声,灯立刻灭掉了,屋里顿时只剩下飘忽的红色炉火,忽明忽暗。
“谢了,奥多娜。”莱纳德假装没有听出来奥多娜语气里的讥刺,抬起胳膊枕在后脑勺下,悠然说道,“这氛围正适合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