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多娜翻了个白眼:“我们不是一直很危险吗?”
以利亚抬肘怼了她一下,问莱纳德:“怎么说?”
莱纳德吸了口气:“这不是真的,看看周围,这木屋,这些房间,都不是真的。奥多娜,如果你当初上楼检查过,肯定会记得,二楼压根没有房间。”他连珠炮似的说道,语速飞快,不给奥多娜插嘴的机会,“因为这是梦,明白吗?我们三个都在做梦。”
以利亚神情凝重:“你在说什么?”
奥多娜更直接:“金毛儿,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莱纳德何止是烧,他都快烧开了:“我没有!你们俩没听我说话吗?这是梦,我们被木墙吃了,那见鬼的木头现在多半正在消化我们呢!”
以利亚和奥多娜面面相觑,脸都沉了下来,奥多娜没再说风凉话,反问:“你怎么知道的?就因为我们在森林里迷路,又绕回了木屋?”
莱纳德盯着她,一字一顿:“你带的路,你最清楚我们是不是迷路绕回来的。”
“也许是另一个木屋呢。”奥多娜目光闪动,她在思考,莱纳德迟钝地想,这是个好现象,因为他已经快要失去思考能力了,足足过了好几秒,他才吃力地说:“同一片森林里,一模一样的两间木屋?你不觉得奇怪吗?”
“那也没有三个人一起做梦奇怪。”奥多娜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再说,你明明把我从墙里拽出来了,这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莱纳德摇了摇头,脑仁险些撞破脑壳飞出去,他连忙伸手扶住了脑袋。
得抓紧时间了。
“梦总会给自己找到解释,”以利亚忽然说,“如果那木墙真能够催眠人,它当然要确保入梦的人不会察觉。”
奥多娜嘀咕了一句,听着很像是咒骂。
以利亚看向莱纳德:“但我还是要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做梦的?”
“我可以解释。”莱纳德稍稍喘了几口气,把他醒来发现自己卡在木墙里的事讲了一遍,奥多娜立刻追问:“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做梦?这种事谁都碰到过,做梦,以为自己醒来了,但其实只是陷进了更深的梦里。”
莱纳德一愣:“我就是知道。”
“无意冒犯,”奥多娜撇撇嘴,“但你都烧成这样了,更别提还吃了药。”她作势去拿药瓶,嘀嘀咕咕,“不会过期了吧……”
“喂,这跟药没关系。”莱纳德恼怒地一把拍掉奥多娜手里的药瓶,提高嗓门,同时感到鼻孔像龙一样喷出了火,天吶,他下一刻是不是要直接飞起来了?
“冷静点,先生,这对你的体温可没好处。”
“发烧是因为我快要醒了!对做梦的人来说,现实中的清醒反而意味着混沌,光亮反而意味着黑暗,”莱纳德瞪着奥多娜,“你没看过《禁闭岛》吗?”
奥多娜淡淡地回答:“没看过。”
莱纳德呻吟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原本就睡得乱糟糟的金发揉得像个时髦鸟窝:“算了,也不是什么好比喻。”他忽然定定地看住奥多娜,在对方发问之前,就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拉到自己跟前。
奥多娜夸张地尖叫一声,整个人栽到了床下边,要不是顾忌着莱纳德还在发烧,铁定会砸到他身上。
“行了,别玩了。”莱纳德把奥多娜的手举到她自己面前,“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什么?”奥多娜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脸色忽然一变,骂道,“见鬼,真他妈活见鬼。”一边翻来覆去地把自己两只手看了几遍,但早在检查之前,她就清楚哪里出问题了——在进入森林前,她的右手被莱纳德身上的符咒伤到,留下了一个伤口。
可现在她的手心却光滑平整,除了掌纹外没有一丝痕迹。
那道三分深的伤口绝无可能在这短短半天时间里自己愈合,甚至连伤疤都没留下。更何况,莱纳德还用十层纱布把她的手裹得跟熊掌一样。
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她怎么会忘记这档子事的?
奥多娜盯着自己的手掌心,忽然打了个喷嚏。
“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以利亚在一旁开口,他也看着自己的右手,那上面原本有一条匕首留下的刀伤,现在却不翼而飞了,“虽然身体陷入了深眠,但大脑有一部分意识到身处险境,仍然在努力提醒咱们。”以利亚挥了挥手指,“就像这间逃不脱的木屋。”
“就像《盗梦空间》。”莱纳德接口说道,不是什么好比喻,他知道。
奥多娜阴郁地笑笑:“很高兴并不是我辨别方向的能力出了问题。”
“莱尼,你刚才说你从木墙里逃出去了,”以利亚忽然问,“你怎么会回到这里的?”
莱纳德叹气:“因为我又钻回去了。”
“钻回墙里?”奥多娜脱口骂道,“你脑子有毛病啊?”
莱纳德又叹了口气,无言以对,说实话,他现在也开始这么觉得了。
“莱尼回来是为了叫醒咱们。”以利亚替他说道。
奥多娜拖长音调“哦”了一声,差点把白眼翻到天花板上:“莱尼小子,我给你准备的满满一背包武器你不用,非要钻进墙里来跟大家一起做梦,我应该为此觉得感动吗?”
“武器我们试过了,用蛮力拉也被证明没有用,反而被拽进了墙里,”莱纳德耐心地说,同时也感到耐心正在迅速耗尽,“只有醒过来,我们才有机会。”
“怎么醒?”奥多娜乜他一眼,似笑非笑,“问你借点流感病毒?”说完又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哼道:“看起来你已经传染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