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终于又零星进来了些人,店老板又上前招呼去了。
直到听到这里,明怀镜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雷定渊,正巧,雷定渊也在看他。
明怀镜道:“阿渊,你以为如何?”
雷定渊道:“传言不可尽信,但根据我们之前在李家的经历,却大致可以合对。”
店老板不知道内情,但二人听到这里,几乎已经将事情拼了个大概——
若这店老板说得八九不离十,那么这李何归并不是自己逃出来的,而是因为受李家嫌弃,不准修炼,所以在最后李府上下试图以自戕提前“飞升”的时候,误打误撞留下了一条性命!
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何李何归从李府出来后会疯疯癫癫,别说十四岁,任由一个普通人见到集体自戕血流成河的场面,也是要落个失魂落魄的下场。
李何归已经哼哧哼哧不知吃了好多包子了,明怀镜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李何归,想不想看戏法?”
李何归一下抬起头来,点头如捣蒜:“想!哥哥,戏法!”
明怀镜笑意盈盈,拍了拍雷定渊的肩膀:“这个哥哥变戏法可厉害了,你乖乖坐着,看哥哥给你变,之后还有糖吃,好不好?”
李何归高兴得拍手:“好!”
于是,明怀镜不动声色地调了下位置,正好将李何归挡住,让外人看不过来,然后对雷定渊做了个“请”的手势。
雷定渊了然,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中什么都没有,然后一打响指,下一刻,一只小巧可爱的金乌散发着灵气,飞跃在他的指尖。
看得出来雷定渊特意将这只金乌修得比平日更加漂亮了些,不过食指大小,却连其上流光溢彩的尾羽都根根分明,别说李何归,连明怀镜都看的呆了几分,雷定渊咳了一声,道:“阿镜。”
明怀镜反应过来,对李何归道:“你伸出手来,想不想摸摸这只金乌?”
李何归连忙点头,生怕下一刻明怀镜就反悔了,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去,那金乌就乖巧温柔地飞向他的手掌,低头向他鞠了一躬,停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金乌骤然消失,金色脉络瞬间走遍李何归全身!
李何归大惊失色道:“哥,哥哥!我,不是,不是阿归!”
明怀镜继续安抚地摸摸他的头,柔声道:“没事没事,你看看你的右耳边。”
李何归闻言看去,那只消失的金乌果然翩翩然出现在右方,他伸手去接,明怀镜道:“李何归,它说愿意和你一起玩。”
随即,李何归点点头,便自顾自随着金乌去了店铺更里面,明怀镜看着他走远,随后对雷定渊道:“阿渊,情况如何?”
雷定渊颔首道:“李何归失了一魂,那店老板基本没说谎,他的确是受到惊吓所致。”
“有办法吗?”
雷定渊摇头。
明怀镜沉默了一会,索性又继续低头吃面,不过因为心里有事,故而有些心不在焉,面已经完全冷了也浑然不觉,雷定渊起身端起碗,道:“我去给你热热。”
明怀镜拿着一双筷子放在鼻下端着,半响,突然听见东西掉落的声响,随即是李何归惊慌失措的:“啊!”
明怀镜连忙去看,就见李何归仰面摔在地上,同时他头顶上供着的神龛里的神像,也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狠狠砸在李何归头上!
与此同时,店老板听见声响回头,大惊失色就要跑过来,却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明怀镜动作比反应快,两指一并立刻要施法,但那神像落至一半,却稳稳当当地悬浮在了空中,又慢悠悠飞了回去。
原是那只金乌托住了神像,此时它左右来回飞,似乎十分神气,又飞至雷定渊肩膀上,朝店老板鞠了一躬。
店老板愣了好一会,才道:“原来二位也是修仙世家的公子啊!”
明怀镜笑而不语,上前将李何归扶起,又探头去看那神像有无破损,然而这一看,他却发现,这神龛内端坐着的,却不止一尊神像,而是两尊。
通常来说,凡间同时供多尊神像的也并不少见,这个神不灵就换下个神,哪尊干事哪尊受的香火就多,凡人拿钱办事,神仙受香火办事,也就那么回事,但也都是各用各的神龛,这就跟家一样,哪里有陌生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道理?否则香火一受,两个神仙因为争香火多少而大打出手,那场景未免太过滑稽。
但现在,明怀镜再三确认,当真就是两尊神共享一座神龛。
再仔细瞧,就能发现,刚刚摔下来的神像,正是土地在凡间的化身神像,另一尊更加华丽端庄,可明怀镜却不认识,又看雷定渊,他也摇头。
明怀镜道:“店老板,这神龛为何供着两尊神像?”
店老板正在给李何归整理衣服,闻言答道:“哦,这也跟李家有关。”
明怀镜心说这李家经历还真是丰富,又想神仙同凡人的联系里,最常见的莫过于梦境了,于是随口道:“不会是托梦吧?”
没想到店老板瞪大眼睛,道:“这位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啊!就是托梦!”
“这两尊神,一尊是我们这块地方自古以来就在拜的土地公公,那李家就传的这一脉;另一尊其实是近些年才开始拜的,听说叫什么,司命大真君。”
明怀镜心中一震,一下就想起天界十年前在土地殿发生的事,脸上还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手指却不由自主地蜷缩了起来。
他道:“原来如此,可是司命和土地关系并不近,为何要放在一起拜呢?”
店老板毫无察觉,继续道:“本来是这样的,但前些年,李府传出消息,说李家主做梦,梦见土地和司命一起来托梦,两位神仙带着他一同游山玩水,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如何好,还说李家主有仙人之姿,给了他一面旗子,要告诉他成仙之法,嘿!你说这事神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