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韵清看起来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眨巴着纯净的双眼看着穆潇,丝毫没觉得自己错了似的。
穆潇叹口气,反正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木已成舟,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先把这事放一边,问道:“妈,去年春天,在你和爸还有小妹去旅游前,你去过族地吗?”
穆韵清很痛快地承认了:“去过。”
然后又道:“不止去了,还一直跟着你和辛家的孩子来着。”
穆潇眉头一跳,“也就是说,我和阿宴在山里时,总是被找到,是因为你?”
“对。”
“那我和阿宴要出国的事,也是你透出去的?”
“没错。”
果然呐,果然都是他做的!
穆潇的火气又有要起来的趋势,他压了又压,沉着嗓子问道:“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穆韵清就像一只血统尊贵的猫咪,动作慵懒又优雅,他侧躺下来,白色的尾巴绕到身前,尾巴尖一下一下地轻拍在修长的大腿上。
“为什么啊?”
他撩起一缕黑发,绕在纤长嫩白的指尖,边把玩边道:“小潇,你还记得你小学时,有一段时间总是发烧,差一点要休学一年的事吗?”
“我记得。”穆潇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个事,只是……
“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关系啊。”穆韵清很肯定地道,他都没有回想,一下子就说出了准确的时间,“你那年第一次发烧,是在3月18号。”
穆潇不解地望着穆韵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这件事,但还是认真听着。
“每年春季流感都会爆发一次,像你那时候那么大的小孩特别容易被传染,那天你们班里有个小朋友感冒了,你爸接你放学回家的时候,你就一直咳嗽来着,到了晚上,体温也升上来了。”
说到这,穆韵清突然向穆潇这边倾身,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小潇,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们看到什么了吗?”
穆潇摇头,说实在的,大概是那段时间总发烧的缘故,那几个月里的记忆都是模糊的,更别提特定的某一天晚上了,除了难受、头疼,其它的穆潇一点印象都没有。
穆韵清笑了一下,顺滑的长发堆叠在他的肩头上,方才他起身时这些乌黑的段子就欲掉不掉地,他这一笑,便一缕缕地逐一滑落到了他胸前。
穆韵清随意地用手拢了一下,倒没有卖关子,直接道:“你烧起来后,你爸就下楼给你买药去了,我在家陪你,就去厨房倒了杯水的那么一回功夫,等我再回来时,床上已经不是我的大儿子了,而是……”
穆潇的心快跳了一拍,他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
穆韵清叹息一声,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是啊,小潇,就是你想的那样,那是你第一次变成白虎。从那时起,我和你爸就知道,你不再属于我们了,你注定是要回到族里的……”
穆韵清难得流露出这样有点忧伤的神色,穆潇感到喉咙发涩,像有什么堵着,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妈……”
说实话,叫一名男性为母亲应该说不出的别扭才是,可穆潇叫了这么多年了,被叫的人又那么坦然地接受着,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陌生和不对劲。
穆潇想说点什么,想起身抱抱穆韵清,他的半个身子都离开椅子了,就在这时,穆韵清忽然“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穆潇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就听穆韵清话锋一转,道:“但那也是唯一的一次,以后无论我们用了什么办法,你都没有再变过。”
他无奈又无辜地耸肩。
伤感的氛围一下子没了,穆潇心里升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自己不该问,但那个问题还是从他嘴边流了出去:“妈,你……你用了什么‘方法’?”
穆韵清挑了一下眉,“你不是发烧的时候变的嘛,我就想着可能跟这个有关系,所以你之后的几个月里就经常发烧喽。”
说到这,他长叹了口气,“可惜啊,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再后来呢,让我想想……我还用了什么方法……”穆韵清说着,眨巴着眼看向天花板。
“妈!”穆潇突然叫了一声。
他就这知道,就不该问的!穆韵清哪里会有什么靠谱的方法!
老爸倒是很靠谱,非常靠谱,只是他一遇到老妈,就什么都依着老妈了!
穆韵清大约也知道自己在儿子心目中是个什么样子,他没再说下去,只道:“好吧,你不想听的话,我就不说那些失败了的方法了,只说说成功的吧。”
“嗯。”穆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穆韵清想了一下,道:“小潇,你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不是让人给开了吗?后来……”
“我什么时候让人给‘开’了!”穆潇这回是真的站了起来,还拍了一下桌子,不过力道不大就是了。
他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妈,你从来没有上过班,不了解这些,就不要乱说,我那是自己辞职了!”
“行吧、行吧,辞职就辞职吧。”穆韵清冲他摆摆手,“辞职还是被开,都无所谓了,我要说的是你找新工作时候的事,你还要不要听?”
穆潇捏着拳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坐回了椅子里,“听,你说吧!”
那事说来也不复杂,穆潇那时候在网上了找了好几家公司,把它们的信息都整理了出来,拿给穆轩看,想征求一下穆轩的意见。
穆轩一下子就给他指了其中一家,而那家,就是辛枫晏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