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对于底层人来说,他们对权势者天生就有敌意。
在那些流言蜚语中萧煜稳如老狗,只静待方安能不能抓到吴阅把柄。
他可没兴致跟他像妇人那般撕扯,要玩就玩见血的。
秋日渐渐变得凉爽起来,算起来萧煜来宜州已有好几个月。
他特地书信寄回京中,说要耽搁些时日才能回去,并且还收罗了不少当地特产托进京的商船带去。
甄氏瞅着他的举动彻底摆烂了,爱咋咋地。
这些日方安和常生天天都在外头跑。
吴阅去年会试失利后便花钱找关系入的衙门,那王县令虽难伺候,好歹是一县之长,他算不得清官,也算不得巨贪。
天下读书人都想走仕途,除了光宗耀祖一展才华外,总少不了利益驱使。
吴阅自然也不例外。
入了官场的人,能一清二白干干净净的少之又少,就算你有底线,也会因着周遭环境而改变。
王县令若想拿点好处,底下的县丞主簿总得替他打点,只要沾染了铜臭,总会捎带几分。
吴阅是经不起细查的。
萧煜打蛇打七寸,常年混迹在官场圈子里的子弟,早就对名利场上的潜规则吃透了,小小一县丞,哪里经得起他敲打。
方安费了不少心思,查到去年年底一农户与朱家商贾发生冲突,报了案,结果是双方私了处理的。
那商贾起初硬气得很,后来是吴阅受了王县令的意思从中斡旋,将事件协商平息。
农家子挨了打,也不服气,非要较真儿。
吴阅让商贾使了钱银赔诊疗费,一番协商,后来两家都歇了气,商贾拿钱消灾,事情算是私了了。
当然,王县令在商贾手里拿了些好处,吴阅也得了些。
还有春日盐商在春晖园宴请王县令等人,吴阅也跟着受了些益处。
这就是为什么王县令难伺候,吴阅还是咬紧牙忍耐,毕竟他们穿的是同一条裤子。
官官相护,便是这个理儿。
朝廷里发放养衙门的俸禄少之又少,有定额,超出不管。
但绝大多数书吏差役都会超额,一个衙门要运转起来,车马杂役伙食处处都要耗钱银,王县令不可能自掏腰包去填这个窟窿,那就得找灰色收入了。
也有不要钱来跑腿的,无非是借着公家权势在外捞点油水,大家都心照不宣。
只要当了官儿,底下总有百姓可以收刮点,稍微有点度,别激起民愤,你好我好大家好。
萧煜知道这个道理,若不然也不会上手查吴阅老底。
方安知道萧煜想干什么,也只查了这两样。
为了能早点回京,萧煜亲自走访了一趟张家村。
他和方安特地穿了一身布衣,找到那家农户。
当时家里头的人都下地去了,只剩一个老婆子在家中带孙儿。
萧煜忽悠说他们跟朱家商贾扯皮,套老婆子的话。
那老媪信以为真,一提起就来气,不满念叨道:“朱家欺人太甚!把我儿打得骨折,结果赔了两吊钱了事。”
萧煜坐在矮凳上,说道:“这可过分了,前阵子他家跟我兄长扯皮,我兄长被打了还在家里头躺着呢,底下嫂嫂拖儿带女,全靠兄长做工度日,日子实在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