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战持续了一天,战场上尸横遍野,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活着的不算多,厮杀的声音也逐渐变弱,战场显得格外空旷起来。
正在厮杀的士兵变得稀疏,这里扎一堆,那里扎一堆。
此时的我已无心再提戈拼杀,清理完周围的吴兵,便走到这个曾经的家乡人身前蹲下。
现在,我只想聊家乡!
“你为什么要当叛国贼,到吴国卖命?”我语气严肃地问道。
他眼神坚定回我“:叛国贼?我家现在在吴国,当时战乱,有亲戚在吴国,然后我们家去投奔,定居了下来。”
他说完,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别以为只有你们才是正义的一方,其实大家都一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在杀贼,而你则是在认贼作父!”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怒视着他,大声呵斥。
“事实就是如此,咱们随国不就是被楚国给灭掉的吗?那我杀楚人难道不是杀贼吗?还有你,楚国灭掉了随国,可你却选择帮助楚国征战四方,这不就是认贼作父?”
“你要搞清楚,我们随国虽然变成了楚国的附庸国,但并没有亡国!
归楚乃是大势所趋,像我们这样的小国,周围的邻国一个接一个地来欺负我们。
还记得兴龙镇吗!它为何会消失?
还不是因为我们打不过人家!
而如今我们归属楚国之后,那些曾经欺负过我们的国家还有哪个能存活下来呢?
不都被楚国消灭掉了!”
说到这里,我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教训他道:“我进入楚营就是为了报仇。这楚营中有许多随国人,而你却从吴国跑来杀害他们,这难道不是叛国行为?”
这孙子说话变得吞吞吐吐:“我只是军营征召来打仗的,很多事情说不清楚。”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也只是个兵,咱俩就是私下说说,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俩人蹲坐在地上默默无语。
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是身不由己。无论身处何地,一旦被卷入战争之中,就必须听从命令,哪怕面对的敌人正是自己的母国。
而我们这些小人物,根本无法撼动整个大局。
默默坐一会儿,我再次忍不住向他确认关于兴龙镇的情况:“兴龙镇居民真的都南下了?”
他点了点头“:嗯,差不多都下去了,肯定包括你爹娘。”
接着,我又追问“:还有,你当时真不知道那石头是我扔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别添堵了好吧,你那一石头,我都躺了三天才醒,当时确实不知道是你干的,我爹娘访遍整个镇子也没有问出来。”
“这件事情,起因在你,要不是你天天堵得我没路走,我也不会想着给你一石头。”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苦笑着说“:确实,这就是报应。。。。。。”
这个曾经同镇的邻居说完慢慢站起来向我行了个礼:“实在对不住,为小时候的事情向你道歉,那个时候真的不懂事,做了很多坏事。”
我也起身给他行了个礼:“我也向你道歉,扔了你一石头,把你脑袋砸坏,还好你还活着,不然我真的以为,我爹娘已经在那次入侵里死了。”
“咱俩算是扯平了吧,想不到,这么多年还能遇上,能够用这样的方式说话。”
“嗯,算扯平了,独在他乡,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又摇了摇头“:不能算同为天涯沦落人,我爹娘在吴国,我经常回家的。”
“你家在随国,是那里的水,那里的米把你养长大的!”
“嗯,也是,但已经回不去了。”
我想了想又问他:“刚才跟你一起,被我刺死那个也挺厉害,是不是当年和你一起欺负我的兄弟!”
他摇了摇头:"不是,当年跟我的那几人也不算兄弟,就是我家几个门店掌事的儿子,当时拉了跟我一起学识字的。”
我嘲笑他一下:“我以为,都是你亲兄弟,听说你爹夫人都有五六个,有这么几个兄弟也正常。”
他薅了薅头发:“没那么夸张,就三个夫人,你想想,要是真有五六个,也不可能一起生,长了一样大,亲兄妹倒是有几个,那个时候有的才会走路,有的在吃奶。”
我思索了一下,感觉也是这个理,继续问他:“那当年跟你到处讨人嫌的兄弟们哪里去了?”
他看了我一眼,目光一下子暗淡下去:“你打我一石头后,学堂就没继续开,那几人也没有跟我在一起玩了,其实,当年我们去堵你的路,也不是我的主意,那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
这倒是提起我的兴趣,赶紧问他:“那是谁的主意?”
他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还记得你们学堂有个养兔子的学子吗?”
我点了点头:“记得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