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水上,楼船刚刚走了一半,在鄀县时就被魏军巡逻的船只拦住了。
司马芝又体验了一次换船,只不过上次是在皖口,这次在襄阳郡的鄀县罢了。
襄阳城,骠骑将军府。
陈群站在门口将司马芝迎了进来,面带笑意说道:「子华出使归来,可谓收获颇丰啊!我都听说了,孙权送给陛下如此多的宝物珍货。」
「子华这次是立了大功。」
陈群年已六旬,骠骑将军的位阶仅在大司马和大将军之下。加之又是多年典选举丶录尚书事的威严也在,即使陈群和司马芝和蔼,司马芝依旧是恭恭敬敬。
司马芝面带苦笑的说道:「禀陈公,如何是我立功呢,都是陛下天威所致。」
「陛下让我去让孙权再度称臣丶让我离间吴蜀,这两件事都没做成。」
「唯一成了的,就是为陛下去送聘礼,再将孙权给的嫁妆拿回来了。」
陈群不以为意。兴许是在襄阳待了将近一年丶多半时间都无事可做,原本就神态雍容的陈群丶气度变得更加平和了。
「无妨。孙权在武昌作威作福,哪还愿意再向大魏称臣呢?」
「子华做的不错,待你回到朝中,身上的行太仆也就会转正了吧。」
司马芝拱了拱手:「借陈公吉言。」
陈群说道:「子华能在襄阳待几日?现在是上午,不如明日再走?」
司马芝想了想拒绝道:「多谢陈公美意,不过想必朝中还在等着在下返回,稍后我就准备出发了。」
陈群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从桌案上拿起两迭文书:「子华,这两封文书是我准备多日要给陛下一阅的,还请子华帮我亲手带给陛下。」
让我亲手给陛下?我怎麽知道你写的什麽?
司马芝诧异道:「这如何使得?陈公的文书不直接上表,如何让在下去送?我实在无此权责啊!」
陈群淡定的说道:「襄阳与洛阳三日一报,昨日信使刚走。这两封关于新律和修经的文书,我也是昨晚刚刚写好的。」
「若是子华不愿,那就算了。」
司马芝并不愿意违了陈群之意,只得赔笑道:「陈公说的哪里话?在下只是多问一句罢了。请陈公放心,我定会亲手送给陛下。」
告别了陈群之后,司马芝即刻启程北上。
而就在司马芝出发的同时,另一群人也抵达了他们行程的终点。
每日不停的行了四十多日,荀粲一行也终于到达了流放的目的地,位于凉州西平郡的临羌县。
由于高柔的特殊照顾,荀粲和他的两个兄长丶两个侄子,都还能有马骑。对于流放之人来说,已经算是顶级的恩赐了。
「这封文书是我家廷尉交予陆校尉的,还请将军帮忙传递一下。」押送荀粲至此的廷尉府吏员客气的说道。
周铎打量了一下几人,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笑着的吏员,随即拱手说道:「足下一路辛苦!在下只是千石长史罢了,在我家校尉麾下,如何敢称将军呢?」
「还请稍待。」
说罢,周铎便进入府内去寻陆逊去了。
府门处守卫的军士,乃是陆逊从本地徵发的义从。
看着衣着面貌都与汉人不同的羌人义从,几名荀氏子弟的心情都沉到了谷底。
陆逊接过高柔的信,仔细看了两遍之后笑着向周铎问道:「金宁,这个高廷尉是何等人物?为何对流放之人如此好,就因为他们姓荀?」
周铎答道:「荀氏历代高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属下猜测,廷尉也是想与荀氏结个善缘罢了。」
陆逊冷哼一声:「他结善缘,却要我遣人照顾,我与他高柔又无交往。什麽颍川高门丶什麽荀令君,与我这个吴郡降将又有什麽干系?」
「陛下钦命流放之人,我如何敢优待?」
周铎迟疑的问道:「那校尉的意思是?」
陆逊轻声说道:「既然是流放,就要有流放的样子。荀氏所犯之罪我也听说了,既然犯罪,敢作敢当就是。」
「方才你说来的五人都是青壮,寻一些杂役之类的活让他们做便是。」
「与军中杂役一般待遇,不要照顾也不要故意为难他们。且磨磨他们性子。」
周铎一介凉州人,对什麽荀氏也只是嘴上说说,又岂会真正在乎:「若是杂役的话,要麽去城外屯田处开荒丶要麽去义从中伺候马匹。」
「伺候马匹就算了。这类高门不都是耕读传家吗?让他们去开荒吧。」
「遵命。」周铎领命而去,陆逊却在席上思索了起来。
想了一想,陆逊还是把今日之事尽皆写了下来。
包括高柔给自己的私信丶荀氏五人的安排,一并写了进去。
写好后放进竹筒中,再封上火漆。
自从就任护羌校尉之后,这样的书信陆逊每旬都会写一封丶一月三封,自然是要送到陛下手中的。
来到大魏,顾好本职丶顾好陛下就是了。高柔算个什麽角色?手还伸不到西平郡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