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噶木负荆请罪,承人所不可承之苦,也化解了朱棣心中怨气。不光恢复了马哈木的王位待遇,也承认了瓦剌继续依附大明,是其藩属国的待遇。
为此,鞑靼太师更是差遣使节前来大明,为大明皇帝歌功颂德,顺带送来了百余头牛羊,聊表心意。
朱高煦对于这份礼物嗤之以鼻,要知道这一仗牺牲了多少大明将士,保住了鞑靼的根基,这老狐狸才送来一百头牛羊,难道他的牛羊是金子做的吗?
其实这种结果朱棣已经很是满意,两次北征,先打残了鞑靼,又摧毁了瓦剌有生力量,他们就算想恢复元气,没个五年八年的想都别想。加上司农司卿与工部这边,已经开始在江南一带大力推广土豆种植,用不了两年,大明之强盛将如日中天不可撼动。
人逢喜事精神爽,巴噶木走后,朱棣将更多精力用在了内政之上,亲自批复诏修曲阜孔子庙,称孔子代天立教,所以万世帝王恭敬祀奉他。
庙宇须体面,不可只像过去的样子。现在老子、释迦牟尼之观庙遍布各地,皆宏伟壮丽,坚固无比。至于孔子曲阜庙国家岂可不重视呢?
朕举兵发动靖难之役时,严禁将士过曲阜,不允许他们损坏亵渎孔庙,将士们都不敢违反此令,你们也要体会朕此番尊孔之意。
大胖朱高炽听完鼻子不对眼睛,好嘛,花钱的工程又来了。
而山东莱州府尹上奏,近年来山东多次遭灾,农田欠收,百姓缺粮,恳请朝廷救万民于水火。其实莱州府尹没有说的事实是,山东历年遭受的不光是天灾,更多是人祸。毕竟不管是新修水利,还是迁都顺天,所用之劳工十之有七,皆出自山东各地。没办法,靠得太近了壮丁好抓。
于是乎导致农田也出现了部分荒废的现象,当地地主借此机会大力收缴廉价地产,逼得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在询问朱高炽具体情况之后,因粮草运输不便,灾区所需也不仅仅是一口吃食,所以莱州府尹恳请,朝廷赈灾以钞币代之,更为方便。大明此时一直在推广,朝廷的钞币取代白银的贸易制度,但因印刷水平与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推广得并不太得民心,各地官府都是象征性地推广一些,实则民间还是以白银交易为主。
既然山东敢为人先,嚷嚷着要钞币赈灾,朱棣更是乐而为之,并且吩咐朱高炽,多送一些也无妨,别苦了当地的百姓,朱高炽欣然应允。但朱棣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一个决定,导致后来差点颠覆政权的危机……
而在此期间,新晋锦衣卫指挥使萧何,已完成了锦衣卫五千人马的拉练齐整,废弃了过去专干杀人活计的赤锦衣卫编制,合理布置了南镇抚司与北镇抚司的人员配置,每人随行皆带锦衣册,发现问题及时书写,兄弟间有任何图谋不轨者,都可上奏,但出现诬告,也要负连带责任。
朱棣很满意萧何的改革,这新生的锦衣卫,势必保持皇上对文武百官全方位的控制。而谁曾想,萧何在完成整编后,上奏到龙案上的第一桩秘案,就让朱棣头痛不已。
“岂有此理!”御书房内,最先发火的是朱高炽,而非圣上,“晋王朱济熿胆大妄为,前年才刚刚受封,却将长兄父子发配代守晋恭王墓,有违人伦天道也。”
“萧何,你这封折子可有真凭实据?”朱棣也不管太子气得脸都红了,继续询问萧何实情。
“微臣的折子来自旧晋王朱济熺府中长史,此乃朱济熺王爷手书。长史是一路逃难来的京师,与乞丐已无二异。此刻正在南镇抚司衙门,如需询问,随时都可进谏。”萧何抱拳回道。
“爹,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朱济熺再怎么有错,也是我皇家血脉,怎可如此待之?”朱高炽的眼眶红润,近乎都要哭出来了。
只因朱济熺为朱元璋第三子晋恭王朱棡嫡长子,在其父死后继承王位,成为了大明第二任晋王。
朱元璋在世之时,为好生管教子孙,命儿子们将子嗣留于京师,共同学习进步。而朱济熺与朱高炽也是在这时变成了莫逆之交,关系好到穿同一条裤衩子。
只可惜,既生瑜何生亮,朱济熺是朱棡的儿子,但朱棡与小弟朱棣堪称死对头,字面意义的打成一片,朱棣曾挨过朱棡的胖揍,打得几个月都失眠多梦,只想把场子找回来。
只可惜,晋藩为强藩,兵多将广,朱棣真想动手,自己打不过,叫人也不一定打得过。告到爹那,还要被数落一遍,那是你哥,你哥打你叫打吗?那叫管教!
就是在这良好的家风教育下,朱棣对朱棡一脉堪称深恶痛绝。更别说在靖难之时,朱济熺已经晋升为晋王,这家伙居然变成了骑墙派,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对朱棣的拥护,直到其攻入京师后,才火急火燎的前来表示祝贺,称赞四叔为天命所归。
朱棣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进驻的京师,不可能自己一上来也是削藩,那不便成了我靖我自己?对于晋王朱济熺也是头痛不已。
正所谓想瞌睡来枕头,朱棡一脉里有个极好的刺头,正是朱棡的庶子老三朱济熿,他也曾经在京师学堂学习,但此人却不学无
术,与朱高煦,朱有爋(周定王朱橚第二子)混成了调皮捣蛋三人组,最不受朱元璋待见。
朱元璋评价此子:奸邪诡谲、嚣张跋扈、凶残暴戾。
朱济熿的恶名于京师及太原皆广为流传。身为朱棡之子,其生性乖张、苛待宫人、热衷杀戮。因对朱济熿的反感,朱棡自始至终对其颇为厌弃。每每有了矛盾冲突,朱棡按照惯例就是把朱济熿抓起来一顿胖揍,管是不是你的错,打老三准错不了。
为此朱济熿更是心生怨恨,所以在朱棣靖难之时,朱济熿就主动表示了支持,甚至帮助过境燕军筹措粮草,就此给朱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盘大棋,在那时就已在朱棣心中铺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