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经警方连日来缜密侦查,沙田城门河木箱藏尸案死者身份已经确认,该女子系附近酒店工作人员,于案发当晚归家后遭到凶手杀害……」
&esp;&esp;「最新消息,昨日凌晨一点十分,位于湾仔一间夜总会中发生恶性斗殴事件,造成二死五伤。」
&esp;&esp;「据悉,警方在抓捕过程中搜查出大量软性毒品,其夜总会负责人程某某表示并不知情。」
&esp;&esp;「警方在后续调查中发现,程某某座驾内藏有可卡因二十克,当夜即被毒品调查科依法拘捕…」
&esp;&esp;“哐啷——”
&esp;&esp;银质餐叉不慎掉落,与描金瓷盘碰出尖锐声响。
&esp;&esp;齐诗允回过神重新拾起,与身旁的方佩兰面面相觑。
&esp;&esp;再转脸,就看到电视中一个体型劲瘦的男人抵死反抗,又强行被几个阿sir羁押上车的画面。
&esp;&esp;女人瞳孔震惊得颤动,虽然她许久未见,但那人就是程啸坤无疑。
&esp;&esp;“……是…是程泰个仔?!”
&esp;&esp;见状,中年女人讶异开口,又低声同身旁的女儿寻求证实。但对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esp;&esp;此刻午餐时间已过半,这间豪华宅邸的主人终于出现。
&esp;&esp;大概因为「早餐」食太早,补眠到中午才起身。
&esp;&esp;只见雷耀扬西装革履帅气依旧,昨夜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容光焕发到齐诗允误以为他偷偷注射肉毒杆菌。
&esp;&esp;他不动声色扫一眼餐厅电视,瞥见新辉煌夜总会前挤满抱头蹲下的涉事人员,多到几辆冲锋车都塞不下。背景里霓虹光管依旧绚烂,只不过今后湾仔诸多看场都要更名改姓,嚣张跋扈的程家就此没落。
&esp;&esp;“抱歉,昨天回来太晚。”
&esp;&esp;“伯母这两日睡得好不好?”
&esp;&esp;男人拉开餐椅,在母女二人对面坐下,像是那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容,倒叫「寄人篱下」的方佩兰显得有些拘谨和尴尬。当时只是情势所迫,她才不得不听从齐诗允的安排来到这半山豪宅避险。
&esp;&esp;如果刚才电视上那人真是程泰的仔,那雷耀扬晚归的原因也非常值得推敲。
&esp;&esp;但她思索片刻,只略略点头,随即又淡笑着开口:
&esp;&esp;“雷生最近一定好多事要忙。”
&esp;&esp;“我们到这来太叨扰了,也不太方便……用过午餐我就同阿允回旺角去。”
&esp;&esp;虽是意料之中的刻意生疏,但心中不免有些落寞。
&esp;&esp;这段关系,还是因为他身份产生出不可弥合的裂缝,也因为她父亲的真正死因,横亘出一道无形屏障。
&esp;&esp;听过,雷耀扬脸色并未有太大变化,朝方佩兰和煦一笑:
&esp;&esp;“好,刚才我已经同阿ben联系过,清和明天可以正常营业。”
&esp;&esp;“等下阿兆会送你们。”
&esp;&esp;齐诗允不语,脑中仔细揣摩他字里行间的意味。
&esp;&esp;凌晨睡前,他说形势大致已经安定,却始终不肯跟她透露程泰是生是死。但眼下亲生仔藏毒被捕,那老鬼绝不可能不管不顾。
&esp;&esp;———除非,傻佬泰已经被雷耀扬捏在手里。
&esp;&esp;想到这,她不禁抬眸看向对方平和表情,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参不透他。
&esp;&esp;住在半山这两日,方佩兰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她跟雷耀扬的爱侣关系。可阿妈后知后觉一样,时不时对忠叔问东问西试探…但现在才开始对这男人进行各方面考察,好像…有些为时已晚。
&esp;&esp;不过眼下这情形,应该算得上是一种默许。
&esp;&esp;向来相处融洽的叁人忽然都变得沉默寡言,这顿丰盛午餐吃得并不是滋味。
&esp;&esp;而昨晚明明说过今天无事可忙的雷耀扬接过几通电话就先行离开,没多久,阿兆笑容满面来接应,开车送母女二人回旺角芙蓉花园。
&esp;&esp;接近傍晚时,齐诗允将积累的工作都处理完,还是觉得不够心安。
&esp;&esp;想起那日被两个差佬在大庭广众之下带走,不知明早回公司还要面对何种异样眼光。
&esp;&esp;午餐过后,她私下问起雷昱明下落,而雷耀扬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只回她:大概率是绑匪手笔。
&esp;&esp;雷氏力压消息,全港无人知晓这位商业巨贾到底是死是活。
&esp;&esp;但她心底始终抱有希望,希望雷昱明福大命大,能够逢凶化吉。
&esp;&esp;幸而当晚施薇及时知道背后真相,对自己亦是信任有加。否则换一个boss都要果断炒她鱿鱼,自己又要因为同黑社会拍拖再次成为无业游民。
&esp;&esp;正想着,方佩兰敲了书房门叁下,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五指毛桃龙骨汤。
&esp;&esp;“囡囡,休息下喇。”
&esp;&esp;“趁热喝,我刚刚煲好的汤,祛祛湿气。”
&esp;&esp;女人合拢笔电,站起身接过阿妈递来的花瓷汤碗,却看到她表情忽然由晴转阴:
&esp;&esp;“阿ben个死衰仔,跟我那么久,从大排档跑堂做到酒楼经理,现在搞得像是耀扬的细佬一样,事事都听他差遣。”
&esp;&esp;“嗱,方才他来电同我说,耀扬安排他凌晨去避风塘接一批渔货,明早不同我一起去市场采购,真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esp;&esp;听到方佩兰难得埋怨,惹得齐诗允忍不住笑到放下碗,拉住阿妈近来细腻很多的手在掌心来回摩挲:
&esp;&esp;“他又不是第一次被雷耀扬安排接渔货,而且你不是常说食材新鲜最紧要吗?”
&esp;&esp;“方女士,请问你到底是在生阿ben的气,还是在生雷耀扬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