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墓主过世时不过才二十四岁,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
&esp;&esp;怔忡间,雷耀扬轻轻放开她手,俯下身将那束太阳一般的花朵搁置在碑前。
&esp;&esp;那晚在雅典居,这男人跟她细述了十年前发生的一切。
&esp;&esp;长沙湾废弃屠场发生社团激烈械斗的事齐诗允大致有些了解,当时母女二人住在深水埗也已经快十年,且她一向都很留意三合会相关事件。
&esp;&esp;只记得当时广联盛被和义堂重创到无力回天,而在深水埗横行无忌称霸多年的鲁笙被砍掉双手又被阉割,死状骇人可怖。
&esp;&esp;但令她万分意外的是,陆雨织生前曾遭到鲁笙非人对待,事发后没多久鲁笙便死于雷耀扬之手。
&esp;&esp;这些事都被悄无声息掩盖,雷耀扬内心一直很自责,他说因为自己间接造成了陆雨织的死,她是他江湖斗争的无辜牺牲品。
&esp;&esp;因为不想再发生这悲剧,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孑然一生的打算,可叹命运变幻无常,偏偏将齐诗允送到自己面前。
&esp;&esp;她让他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拥有,也是第一次不想因为外界因素干扰就此轻易放手退却。
&esp;&esp;静默过一阵,雷耀扬侧头看向她,琥珀色瞳孔颤动,在太阳折射下有种几近碎裂的波光。
&esp;&esp;“诗允。”
&esp;&esp;“如果将来有一天…”
&esp;&esp;闻言齐诗允抬眸迎上他视线,她觉得自己明白他欲言又止的原因,她也充满矛盾和无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esp;&esp;须臾,女人仰头沐浴刺眼阳光,笑得没心没肺:
&esp;&esp;“放心吧雷生。”
&esp;&esp;“给我看过相的人都说我命硬,连阎王爷都不肯收我。”
&esp;&esp;“你还是多担心下自己吧。”
&esp;&esp;听罢,雷耀扬拉过她左手扣在掌心,握紧她的同时再度开口,说得异常坚定:
&esp;&esp;“傻女。”
&esp;&esp;“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esp;&esp;从坟场驱车回到基隆街家中,斜阳西沉,余晖透过玻璃窗将房间渲染成橙黄色,令人想起去年似曾相识一幕。
&esp;&esp;还记得那日她发狠断言,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他。
&esp;&esp;齐诗允独自坐在沙发里,看雷耀扬在小客厅内转来转去,正弯腰整理他吩咐人采购来的各种昂贵滋补品,男人嘴里喋喋不休交代术后恢复事宜,简直神似家英哥饰演的唐三藏。
&esp;&esp;“最近这几个月我会很忙,但会尽量抽空过来看你,该注意的刚才我已经同伯母讲过,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esp;&esp;“实在不行就换份差做,要不要我替你安排一个更轻松点的?”
&esp;&esp;淡蓝烟雾缭绕在他俊逸五官周围,数秒内又慢慢散尽,男人衔着根雪茄挤到齐诗允旁边坐下,高大身躯靠在小沙发里都伸不直腿。
&esp;&esp;“我知啦,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特意抽空来看我。”
&esp;&esp;“我都快三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esp;&esp;“工作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不劳烦雷生。”
&esp;&esp;齐诗允一脸无奈苦笑着回答,向对方晃了晃自己被小心包扎好的右手。
&esp;&esp;知道她一向自尊心很强不喜欢依附,雷耀扬揉揉她微肿的手腕,也不再勉强。
&esp;&esp;此时夕阳正美,悄然洒进客厅一隅,细细描摹两人轮廓。
&esp;&esp;男人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发丝,修长指尖恋恋不舍在她俏丽脸庞慢慢游移,但眼看他越来越「春意盎然」的样子,齐诗允脸色羞怯抬起右手想要阻挡,恰好被一阵来电铃声打断浓情蜜意。
&esp;&esp;将她搂紧亲昵片刻,雷耀扬才略显不耐烦地接起来讲了几句又挂断,而后,一个深吻猝不及防落在她唇间,他贴在她耳边千叮万嘱一番,直到手机再度响起催促才慢慢起身离开。
&esp;&esp;算着时间,齐诗允走至窗后,默默注视男人步行到车边拉开车门。
&esp;&esp;老街路灯慢慢亮起,就在她望得出神那一刻,雷耀扬突然抬起头,就像是有某种心灵感应。
&esp;&esp;两人视线相聚对望,带着笑意互相挥手道别,直到红色车尾灯渐渐消失在转角处。
&esp;&esp;距离赛马季开锣还有月余,因为手术后伤口需要休养恢复,加上右手活动受限,齐诗允无奈只能跟报社暂时申请了一周病假呆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