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站在这个方位,往营区俯瞰,刚好将原来打算作为改制使节团的北边、即楚治去世那一块营区遥遥尽收眼底。
——如果不是楚治死了,改制使节团抵达虎口关,皇太子銮驾肯定驻跸最中间最大的营房的。
万一遇上什么,几个口子再堵一堵,往山这边跑,估计直奔这个山崖了。
沈星跟裴玄素韩勃他们久了,渐渐也会看一些了,她小声问:“那,呃,太子殿下若往这边跑,是不是只能跑山崖这条路?”
赵青点点头:“是的。”
沈星和梁喜不禁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种惴惴的感觉,雨后风冷,吹得人凉飕飕的。
……
事情迅速进一步发展起来了。
可以说恶化,也可以说越来越让人隐隐心悸。
勘察现场,并没有得到什么直接的证据。
但皇帝的悲恸暴怒已经爆发了,裴玄素赵青沈星那边还的揣测判断,但皇帝直接就知道,楚治确实是打算对明太子动手的!
这是得到了两仪宫皇帝的首肯,并范亚夫亲自安排计划伺机而动的。
两边不断传报私密消息。
而楚治一行的抢在第一批赶到虎口关,正是为了提前布置的。
梵州明太子那边突兀的骚动,不管发生了什么,大概明太子是不会再前往虎口关了。
范亚夫正命人飞鸽传书叫停楚治那边。
紧接着楚治就死了。
那么凑巧吗?
——楚治一死,就算神熙女帝没有叫返明太子,明太子也施施然无虞,不会经受任何的性命威胁。
这里头的因果藕断丝连,每一环都和明太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皇帝丧子巨恸,一腔忿懑恨戾直奔明太子而去。
皇太子行辕。
外面喧哗骤起,夹杂着窦世安咬着牙关的喝声,“陛下,请留步!!”
两仪宫皇帝冷笑,阴鸷盯着单膝下跪挡在自己面前的窦世安,“怎么?朕不能见皇太子吗?”
当然不是的。
皇帝怎么可能不能见皇太子?
皇太子正位东宫的诏书,其中就有两仪宫颁下的正式册封。
哗啦啦跪了一地的中立派和开国勋爵,被这句话堵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帝一直以来都是遵守游戏规则的,他也不得不遵守。但现在他死了独子,眼下,他不欲遵守游戏规则了!
皇帝一步跨过这些人,带着一大群人疾步直入皇太子行辕。
整个皇太子行辕本来重重守卫和监视网,被一压,中间收缩两边覆压进来,不少宦卫拔出来了刀,但谁也不敢真怼上去,只能不断往后退。
明太子坐在窗畔的短榻上,郑安采了墙角一丛有点像狗尾草一般小杂花,用个很小的圆口黑釉瓶装着,放在窗台。
春季的杂草生命力蓬勃,有一种娇嫩的碧色,也算一道风景。明太子没有嫌弃,他饶有兴致,淡淡挑唇,轻轻抬头,端详这簇连名字都叫不上的杂草和粗陶罐。
他很优雅,淡淡微笑,仰首,几可入画。
赵关山只当看不见,花和陶罐检查过没问题就好,至于粗糙罐子和杂草配不上皇太子殿下,这个他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