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招来心腹,再三叮嘱又叮嘱,心腹仔细听完,深吸一口气出去,揣着纸张出去了。
这张纸张经过几次的传递,最后被扔在东西提辖司和监视禁军专门用来排泄二便的一个山坡偏东位置,用一块石头压着,一颗开了花的杂草掏出来种在大石边上。
……
淅淅沥沥的冷雨,落在人间,化作冰冻。
每逢这样的季节,明太子总要病上一场,或轻或重,咳嗽久了心肺生疼。
但这种浅浅的疼痛,他毫无感觉。
他神色淡淡靠坐在窗边的卧榻上,一致苍白瘦削的手,两指挑起云锦车帘。
车旁的宦卫和再远一点的禁军,立即就回头扫视过来,而后又侧头回去。
明太子面无表情,好像只是透气,实际他冷冷看着这些牢牢看守他的各岗各哨。
赭色宦卫衣饰,斗牛、麒麟甚至飞鱼赐服都有,华丽而深深扎进他的眼。
还有,这远处近处一重又一重的禁军。
他不禁挑唇,讥诮一笑。
笑意不达眼底。
明太子的情绪阴翳到了极点,熟悉他贴身伺候的几乎马上就发现了,郑安急忙上前,极小声:“殿下?”
“我没事。”
明太子面无表情放下云锦车帘。
他这一生,从小到大,被囚禁的时间占据三十一年人生的大半,从孩提就开始,断断续续,到了今年三十二岁将至。
大约有二十年吧。
最惨烈的一次,神熙三年,他身边所有追随他的文臣武将,包括为他说话的内外朝臣,以及东宫内他的护军所有一切伺候他属于他的人,全部几乎都被杀光。
多么可悲,多么可怜。
他呵呵惨笑两声。
“够了!”
明太子冷声,他这一生,被囚禁得也是足够了,今日,他将要彻底挣脱它!
并告诉囚禁他长达十一年的母亲,杀了他身边几乎全部亲近的人的母亲。
他回来了。
他还要一步步地夺走她死死抓住酷爱一生的帝权皇权!
明太子冷冷盯着窗帘,外面的这些,东西提辖司的鹰犬爪牙、包括那些姓寇的、还有为他那母皇效命的酷吏臣将,一群该死的人。
囚禁、助纣为孽。
他冷笑。
譬如赵关山,杀光他东宫三府的文臣武官,连同他近身伺候的人,罗织罪名,诏狱血海一片,无数看着他护着他长大的人,死无全尸。
他也将会让他们偿付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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