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他那个恨极狠戾的冰冷眼神。
徐芳重伤,被裴玄素踹断七条肋骨,吐血昏迷不醒垂危,她守在徐芳的病榻,惊惧痛哭又惶恐的那一天天一夜夜。
烛光微微跳动,沈星深吸一下鼻子,用力捂住脸。
往事不堪回首。
她其实也不是不知道,立场相对问题,她和前世那人,真的不能说谁对谁错。
尤其到了最后,外甥的选择作为,证明了站在裴玄素的立场上,他对外甥的所有钳制和防范都是没错的。
稍有不慎,他付出的就是身家性命和身后所有人作为代价。
他没错,她也没错,但这只是前生两人不和谐的冰山一角。
带给她的创伤却是真实存在过的。
太复杂,太多纠葛,太心有余悸,哪怕有一丝可能,她都不会再愿意重新再经历一次。
她根本承受不住。
就像长途跋涉千里的旅人,好不容易重新开始,上一段路程已经脱力,再把她扔回最开始的重头,她根本走不过来的。
沈星深吸几口气,把披肩放到一边,跳下床,跑到脸盆架子拧了冷毛巾擦了一把脸,长长吐了一口气。
冷水洗了脸,她清醒了很多。
包括思绪。
方才那些动魄惊心的回忆冲淡了回来路上的那些心慌。
她就想,做人不能太自恋。
她没什么好,前世唯一就是皇后太后的身份,哪怕她当皇后的时候,他还完全没有那个想法。
他当初被人设计中了专门备给阉人的春天药物,被引到那个宫殿,她也被下了药,那半个晚上,他绷着脸,身体僵硬如铁,在药力催动下撕了她衣物和她缠在一起的半晚,他脸色骇人的可怕,她身上他什么都动过了,就是没伸手拿被人放置在一边圆凳上的玉。势皮裤。
最后他把她扔进地道让她自己回去的。
肯定是她当了太后之后,政治利益加身份加成,他才想钳制她。
两人也解开了从前不少误会。
那时候他才动了心思,才下得了嘴的。
真是委屈他了。
沈星有些忿忿,又有些涩然。
她把毛巾放回脸盆架子上,展开,捋平挂好,转身回头到屏风后。
屋里暖烘烘的,两个大炭盆一边一个,这辈子裴玄素不管多忙,都不忘叮嘱给她和裴明恭的房里添炭,就怕他们两个冷着。
沈星把外衣脱了,挂在木桁上,靴子也脱掉,穿着袜子站在床头小几的脚踏上。
她盯着被微微烛火照亮的浅杏色锦帐,就想,他喜欢的,是元音公主那样的。
一想到元音公主。
裴玄素上辈子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沈星的心一下冷下来了。
她撇撇嘴。
这辈子,他对她好,那她也对他好,这样就很好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