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汀缵绝望的被侍卫拖了下去,革职抄家,他半辈子图了什么?
陈庭齐静静的看着王汀缵远去,王汀缵是数月前才被提拔到礼部的,他喜欢上蹿下跳,陈庭齐本不想搭理他,却没想到今日他竟然就这样因为几句话就被圣上直接革职!
陈庭齐一时不知圣上如何作想,他下意识想要抬眼去看,但最终还是险险克制住了。
圣心,不是他们这些臣子可以窥探的。
陈庭齐微微吐出一口气,微一偏头,却看到了不远处的徐韶华,这是他头一日上朝,他甚至作为半个事主,他又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徐韶华敏锐的察觉到了陈庭齐的目光,他淡定自若的站在原地,似乎并不为方才王汀缵的话所担忧。
是了,有右相护着他,他不需要担心其他。
王汀缵被带了下去,没过多久,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启奏圣上,王汀缵所言虽然言过其实,可其所言也未尝不会致使民间对此事议论纷纷。
素来没有一功二赏的先例,徐给事中年少有为,乃谦谦君子也,纵使圣上降恩,也该效仿先贤,辞富居贫,如此才不会累了一身清名才是。”
那人不紧不慢的说着,王汀缵带了右相,被右相两句话革了职,他聪明的不和右相对上,且看那面皮薄的少年要如何做?
“这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郑闻齐,徐给事中,你这回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啊。”
平南侯的声音细如蚊蝇,但他仿佛笃定徐韶华能听到一般,徐韶华也确实听到了,他用同样的方法道了谢,随后站了出去:
“郑大人此言,恕下官不敢苟同。”
郑闻齐一愣,看着徐韶华古井无波的面容,他忽然意识到,少年能被右相相护,也并非泛泛之辈。
“方才郑大人口中有一词,辞富居贫,下官觉得很是有趣,不知可否请郑大人,不吝赐教,告知出处?”
“此乃四书,《孟子·万章章句下》中所言,徐给事中对此竟不知晓吗?那看来徐给事中的状元郎,只怕也是名不副实!”
徐韶华闻言,只是笑了笑:
“那还请郑大人诵其原文。”
郑闻齐闻言一噎,倒仿佛是被人当庭考校一般,不禁恼羞成怒:
“不过一词罢了,徐给事中如此咬文嚼字,只会让本官怀疑你是个贪慕名利的伪君子!”
“郑大人想要下官的回答?好。”
徐韶华看向郑闻齐,眼中蕴起一丝笑意,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那笑意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这就是我的回答,我站在这里,与当初我远赴寒塞之心一致,敢问,郑大人呢?”
徐韶华话音落下,大殿一时安静下来,平南侯乃行伍之人,一时并未品出其中含义,可随着少年这话一出,那郑闻齐煞白的脸色,倒是真应了那句话——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下一刻,郑闻齐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喃喃:
“道不行,耻也,耻也……噗!”
郑闻齐又喷出一口血,直接晕了过去,景帝看向德安,抬了抬手,德安立刻让人将郑闻齐拖了下去。
“郑御史年事已高,自今日起,便颐养天年吧。”
景帝说罢,随后便直接起身:
“退朝。”
上朝短短两刻钟,两位官员革职的革职,致仕的致仕,这会儿没有一个人敢出言留住景帝。
等景帝离开后,朝臣们面面相觑一番,随后纷纷退了出去,只是路过徐韶华的时候,一个个恨不得绕着他走。
平南侯这会儿却忍不住看了徐韶华一眼,摸了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