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不敢不照办。
相比起搬来时,行李还是少了。何翠云因为手头不缺银子,那些年置办了许多被子。平均算下来,每人都有三床。在冯家的时候,她给这些被子都找了柜子来装,但吴家没有这么多的柜子,甚至吴中都放不下这么多东西。
加上夫妻俩搬回来住这件事情,家里人都不太高兴。何翠云就做主给公公婆婆送了两床被子,两个哥哥那里也各送了一床。
七八斤的棉被,一床就是好大一堆,一下子少了四床,行李瞬间少了三成。
吴志富头痛欲裂,靠在棉被上奄奄一息。他腿还受了伤,别说搬行李了,他自己都需要找人来搬。
何翠云从搬行李开始就在哭,做梦也没想到吴家居然这么绝情。再也不喜欢儿子,吴志富总是他们亲生的呀,大夫都说了不能挪动,这段时间需要卧床休息,他们可倒好,说撵就撵,也不怕吴志富在路上被折腾死。
她一哭,跟着的几个孩子也哭。
双胞胎早已不读书了,因为识字,他们在村里的同龄人之中很有几分脸面。如今……两人都不好意思见人。
哭归哭,伤心归伤心,还是得赶紧找落脚地。
何翠云想过带着父子几人去冯家,但想也知道进不去,多半还会被村里人笑话一场,她又想将这几人挪去何家,但是何家住在半山腰上,且不说路不好走,折腾一通,搞不好也不能久住。
再说,住回何家,也还是要和那么多人挤。
无论怎么算,都是重新找个住处更加合适。
何翠云找了吴家村里的板车,请了个人帮忙,车上放着行李和吴志富,而她带着三个孩子走路,一行人往镇上而去。
看着板车离开,吴婆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是真的很疼小儿子,刚才看到父子两人争吵,她还从中阻止,都不想让兄弟俩扔小儿子的行李,只是男人把她拖到一边,低声说了一件事。
“你那边到底靠不靠谱?”
吴老头也不太清楚:“哎呀!总要试一试嘛,如果事情顺利,大儿子和大孙子都有了媳妇……”
原来是吴老头这天干活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婶子,那人先是说她有个远方侄女带着个十五岁的女儿守寡多年,转头又问起吴家老大的年纪,还问了问吴家大孙子的年纪。
又意有所指地表示,她给这侄女出的主意,母女俩嫁父子二人,如此,不用怕老无所依。
吴老头一开始只觉莫名其妙,两人也不熟啊,再说男女有别,凑在一起说话不太合适。但听话听音,后来他总算是听出了一些苗头。这人是打上了他儿子和孙子的主意了。
他瞬间高兴起来,时不时附和几句。
说着说着,转而又说起吴家太挤了,屋子小。着重强调了吴志富一家子又懒又馋,名声还不好,会影响家里的其他人。
所以,才有了吴老头回来就让儿子搬走的事。
吴婆子也希望给大儿子娶个媳妇进门,这么多年,儿子就和那些寡妇各种纠缠,把自己的婚姻大事都给耽误了。
“万一不成,咱们再让老三回来。”
吴老头不太赞同,但也没拒绝。
*
镇上很好租房子,但价钱有高有低。
何翠云手头没有什么钱,只剩下几十个铜板。靠着这点钱想要安顿下来,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于是,她和吴志富商量着去找人借。
何家住在下山村,从镇上到村里走路都需要半日,这都午后了,他们得赶紧安顿下来,要不然,今晚上得睡大街上。
这时候跑到下山村去借钱已经迟了,何翠云在镇上不认识什么人。但吴志富不一样,他经常在镇上喝酒,有时候夜里也不回去。
吴志富出面借钱,如今他名声不好。好多人都被家里人勒令着不许与他来往。
跑了六户人家,总算是见到了四十个铜板。
这些铜板更像是施舍给他们一家,压根儿就没指望他们能还。
吴志富越想越气,一生气头就痛。
“往日跟我称兄道弟,原来都是假的……一个个的就想占我便宜,老子今儿才算是把这些人看清楚了。”
何翠云没有理会他的谩骂,拿着这些铜板做了一个很破烂的院子,里面只有两间房。
两间房都特别小,茅房还是在院子外面,打水的井更是在一条街之外。
院子又旧又破,用水还不方便。但何翠云只有那点铜板,换了旁的东家,院子租出来,还要问租客收押金。
这押金至少也是二钱银子起,他们一家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个破院子,是他们如今唯一能找到的落脚地。
租了院子,何翠云就去一条街外挑水回来打扫。
吴志富如今是彻底变成了废人,别说干活了,上茅房还要人伺候,他走不动,母子几人也扶不动他,只能找东西给他接着。
这事腌臜,姐弟三人长这么大就没干过这种事。双胞胎之一伺候父亲上大的时,还吐了出来。
何翠云夜里躺在床上,虽然睡着自家搬来的被子,但这屋子年久失修,一股子霉味,闻着就让人几欲作呕。
她有些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边上的吴俏丽抱住了母亲的胳膊:“娘,我好想回冯家呀。你当初为何会选爹呢?”
何翠云面色格外复杂。
当年她情窦初开,被吴志富哄得晕头转向。成亲之前就已经失身于他,那时候她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没想过要嫁给吴志富以外的其他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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